窗外暴雨如注,屋檐下流水好像一根根钎子,不断楔入泥土里。
阴沉的天气,李忠是绝对不喜欢的,但今天却很开心。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最终以那块地,加上1800万的代价,得到柳若凡的份额。
如果算那块地拍卖的金额,即使加上1800万,柳若凡仍旧是赔本的。但她看中的,可不是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原本她的地块和李忠的就紧挨着,虽然没得到那18亩中心地块,但两下相加,未来的利润绝对不可小觑。
杨卫成撤了,王密这只老狐狸紧随其后,柳若凡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市场如火如荼,但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变成岩浆?
对于李忠,虽然这买卖有点吃亏,甚至让他心疼到吐血,可想到未来的收益,以及背后的这棵大树,心中还是满意的。
刚刚洗过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白色浴袍,李忠在室内踱步,畅想美好未来。
叩叩叩!
有人敲门。
“进来。”李忠漫不经心道。
酒店服务员推门进来:“李总,您要找的人在楼下等您。”
“是么?在楼下等我干嘛?让她上来。”李忠眼睛一亮,这个时候,哪能少了姑娘呢?
女人可以不必太漂亮,但一定要年轻。
“可是她说不方便,要您下去一下。”服务员拘谨地说。
李忠骂了句脏话:“知道了。”
打发服务员下楼,李忠胡乱套件衣服,拽着八字步来到楼下后门处。
这里是后厨员工进货的出入口,平时不轻易打开,今天也不知怎么,居然开了,还让外人在这呆着。
李忠不知道这门的用途,因为以他‘尊贵’的身份,是不屑于走这种猫门狗洞的,也就没生疑心。
的确有个年轻女孩,但一点都不漂亮,肤色快赶上巧克力了。
李忠有点郁闷,准备退货,突然,一只麻布口袋从头套下来。还不等他嚷嚷,就听砰一声响,一只比手臂还粗的韩城敲落。
李忠软软倒下,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时间已经是晚上。
周围传来蛙鸣虫叫,安静的吓人。屋子里充斥着霉臭潮湿,还有树叶腐败的味道。
一想到黑暗里,会有许多不明生物,李忠就无比恐慌,他张开嘴大叫,声音提高八度,好像太监。
“谁、谁……哪里,我在哪里?有人吗?救命啊!”
他慌张大叫,有人推门走进来,骂骂咧咧,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抬脚踹他肚皮上。
“干,张了嘴又不是让你只用来吼的,既然醒了,吃饭吧!”说完转身便走。
一只脏兮兮的碗被放在他跟前,里边是一碗稀汤汤的粉,连双筷子都没有。
这种食物,在李忠看来就是猪食,他压根不屑一顾。
包括现在,他气呼呼地把脚一踹,踹翻碗,汤汤水水撒一地。
“放我走,你们是谁?一群强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咣当!
门又被推开,几束强光打到他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李忠李大老板。”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光束背后传来。
这声音不但沙哑,还阴沉冰冷,听的李忠浑身发毛。
“你、你是谁?”李忠意识到不妙,“想要怎么样?”
“钱,我只要钱。”那人道。
“好,我给你,但是你得先放我走。”李忠开始玩心眼儿。
“当然会放你走。”那人冷笑,“不然还要养你老?等你拿来8000万,你想去哪都可以。”
“8000,万??”李忠懵了。
哪怕是他,都被这个数字吓呆。
搂巴搂巴他全副身家,算上祖宗十八代,总共能有多少?
就和柳若凡交易的那现金,还有大部分是银行贷款。
这一次的土地交易,他可是赌上一切了。
将来或许他会成为亿万富翁,但现在别说八千万,银行账户上8万块都没有。
“不错,现在给你纸和笔,你给你家里人写信吧,放心,我们会负责帮你送信的。”那人扔下一只手电筒,一只笔和一本信纸。
刘木根转身走出去,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8000万?他可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有钱,钱对他来说,只是用来吃喝玩乐的东西而已。
他对物质的要求不算太高,现有的生活已经让他相当满足。
而今,他需要的是精神刺激。
多么想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再看着李忠在刀下哀求的样子。
刘木根忍不住咧嘴冷笑。
“想都别想,门儿都没有。”哥哥冷不防出现在他身旁。
“哼!”刘木根很不爽地哼着,“为什么?”
“不允许就是不允许,我只要钱。”和弟弟不一样,刘金根更喜欢钱。
“你怕那个小子。”刘木根很不爽地说。
刘金根呸他一脸:“呸,你什么时候见你大哥怕过谁?老子死都不怕,会怕他一个黄毛崽子?”
话是这样说,可他每次想起杨卫成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竟然真的心里发毛呢。
这小子身上有种神秘气质,总让刘金根感到好奇。
不对,比神秘更甚的,是可怕。
想起那晚在修理车间发生的那一幕,自己的一个小弟,脸差点被那家伙用鞋底子抽烂,刘金根就有点难受。
不是心疼,不是感觉被打脸,就是像羚羊感受到猎豹一样的难受。
现在他还可以在杨卫成跟前托个大,只怕未来……
所幸刘金根是个聪明人,知道与杨卫成这样的人,最好和平相处,做个朋友比做敌人强。
“金爷、木爷,他不肯写信,还骂人!”有个负责看管李忠的小弟跑出来,对刘金根、刘木根道。
“我去跟他聊聊。”刘木根又回去,不久里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一晚,成了李忠生命中最恐怖的噩梦。
总之,在第二天一早,龚超接到了这封信。
他慌了神,想要报警,可信末尾禁止他报警,字迹也是李忠的。
李忠还在信里教给他该怎么筹集到这笔钱,打到哪个账户上。并且警告他,不要在其中动手脚,否则后果自负。
落款是殷红的血书——李忠泣笔。
那是来自港岛的贸易公司,以做生意的名义转账。
整整一个礼拜,龚超都在忙这件事。
求爷爷告奶奶去见史礼年,结果史礼年做不了主,又求爷爷告奶奶见齐之海。
齐之海很诧异,那份额居然七转八转到李忠头上。
但既然对方要退出,他也没什么表示,反正福氏拨款,现在他们完全不需要带别人玩了。
在齐之海的周旋下,李忠公司成功退出份额,却只拿4000万,龚超战战兢兢将这笔钱分几次转入对方账户。
那钱只有赎金的一半那么多,可对方似乎也没深究。
几天之后的深夜。
龚超独自一人在通往郊区的路口等待着。
没多久,李忠被蒙着眼睛,反绑双手,从路沟赶上来,衣衫褴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李总,您没事吧?”龚超忙抢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李忠。
李忠失魂落魄,被他一碰,就浑身哆嗦。
靠近后,龚超发现李忠简直是遍体鳞伤,有的伤口都已经溃烂,恶心的让人想吐。
“钱,我的钱呢?”眼罩都没摘下来,李忠就带着哭腔吼问。
“李总,咱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龚超不忍心告诉他,李总,你已经破产啦!
没有地,没有资金,公司账目一塌糊涂,还欠银行一屁股债。
“你没报警吧?”李忠又问。
龚超摇头:“就算报警,也得等您回来再说啊!”
“不能报警,他们是疯子!”李忠心有余悸,不敢回忆过去的几天。
……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杨卫成和刘金根,在一家小饭馆碰头。
他要了一杯茶,刘金根则点了一碗粉,有滋有味地吃着。
“怎么分?”刘金根问。
杨卫成道:“什么怎么分?”
“钱啊,四千万。”刘金根道。
“哦,我不要。”他淡淡地回答。
刘金根一愣:“你不要?”
“对!”
杨卫成的目光,始终落在街道行人们身上。
形形色色,饮食男女,构成一幕美好的风景。
这其中有一个由远及近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眼帘。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穿着时尚,栗色头发十分扎眼。
她和另一个白裙子姑娘,边逛街边聊天,最后朝杨卫成他们所在的小店走来。
“这是一家老字号,很有名哦。”白裙子姑娘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