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无缘无故灭了,西瓜头龚超十分纳闷。
“咝,好端端怎么灭了?怪事!”他仰头看天,“没下雨啊~”
再拿出火机,咔咔打火点烟。
更怪的是,打火机也总打不着。
龚超有点心慌。
突然,一只蛇皮袋从天而降,将西瓜头上半身套住。
猝不及防的龚超还没来得及挣扎,一条麻绳已经把他手捆住。
接着他脑门上挨一记,打的他晕头转向。
打他的人明显是个老手,噼里乓啷一顿痛殴,愣是一声没吭。
耳光、拳头、肘子、脚踹,龚超全挨了个遍。
他老大的个子,体格也壮实,居然吃这闷亏,心里苦不堪言,快气炸了。
当然,疼的时候龚超也叫喊,跟驴似的。
汪汪汪!
喵呜!
“干嘛呢这是!”
四周几座院子里,纷纷传来狗儿猫儿老头老太的喝骂声。
这波打好像持续了一个世纪,等一切风平浪静后,龚超觉得自己哪哪都疼,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杨卫成大汗淋漓,转身推着自行车就跑,一直骑出一千多米,他才停下来喘口气,忍不住扶腰哈哈大笑。
“爽!看你再跟老子玩阴的……”他吼一声,晾了晾汗,骑上车悠哉悠哉回宾馆。
龙天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李忠坐在宽厚的老板椅里,手里捏着一根和他手指差不多粗的雪茄。
看着眼前猪头一样的助理,李忠心里一股无名火乱窜。
叩叩叩!
他肥硕的手指关节狠狠敲着桌面:“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我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难不成养了条狗?”
龚超低着头,脑袋上缠满纱布,一声不吭。
若杨卫成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眼熟。
柳若凡的司机金文,也曾一度如此。
龚超脑袋上缠了一层又一层,只露出眼珠子,鼻青脸肿,胳膊上也全是淤青。
“对不起,再给我次机会吧李总。”龚超现在只会说这句话。
“呵呵,有趣。”
旁边的沙发里,传来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
王密一大早就来找李忠商量事情,凑巧遇到龚超来汇报工作。
目睹这戏剧化的一幕,李忠气的快吐血,王密却对那个叫杨卫成的年轻人,产生浓厚兴趣。
“你走吧。”李忠不耐烦地对龚超挥挥手。
龚超愣了一下:“走?”
“怎么,还要留下来吃饭不成?”李忠眉头紧锁。
要不是看在老乡,并且龚超的父亲和自己大哥还有交情的份上,他真想立刻炒掉这蠢货。
区区一件小事,办不成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搞得好像猪头一样狼狈。
龚超沉默了一下,点头默默转身准备出去。
“等一下!”李忠又叫。
龚超忙转身:“老板,什么吩咐?”
“把你那霹雳手套给我摘了,以后出去不许戴那玩意儿!”
李忠指着他的手套,眉头紧锁,就差说一句,拉低我公司的档次!
龚超默默丢丢,把手套摘了,赶紧溜出去。
他一出去,李忠就叹口气:“哎,怎么办?”
“按照约定,该我上了吧?”王密笑眯眯地说。
李忠捏着鼻梁:“你能行?要知道这小子可是油盐不进!”
“那也未必。”王密淡淡一笑。
“未必?我看你是太自信。不要忘了,柳若凡还一直没动静呢。”李忠冷笑,“等到那块地的用途通告一发,你来猜猜看,这小子会怎么做?”
“你我会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所以一切很正常。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王密站起来,扯平衬衫,冲他摆手道别,信步离开,一举一动透着儒雅和自信。
“切!”
等他走出去,李忠发出一声冷哼,转而继续享受自己的手工雪茄。
清晨,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是天然闹铃。
七点钟,杨卫成准时睁开眼,洗漱过后,吃着幺妹端上的粉,稀里呼噜唆完,拎着钓竿骑上车,晃晃悠悠去海边垂钓。
刚出门,他很意外地遇到一个人。
这人虽然穿着沙滩裤、白短袖,戴着草帽做休闲打扮,可一身斯文气质无法改变。
“你好啊,我叫王密,咱们之前见过。”王密冲杨卫成伸出手。
杨卫成咧嘴一笑:“是见过,您还不吝赐教过呢,你好,杨卫成。”
俩人握手。
“这么巧,你去钓鱼?我也去,一起啊!”王密道。
杨卫成挠挠鼻头:“连装备都没有,您这是准备拿脚趾头当鱼钩么?”
“呵呵!”
王密淡淡一笑,转身指着几米开外的一台自行车,车上绑着一根钓竿,把手上挂着鱼桶。
“得,您都准备好了,我还能说什么?”杨卫成哈哈一笑,“走吧!”
“走着!”
俩人骑着车,边聊边走,不知不觉40几分钟下去,居然提前来到海边。
找地方停好车,他们朝沙滩走去。
沙滩上有一艘小渔舟,是杨卫成长租的船,旁边有个人正背手站着,身边也是放着钓竿、鱼桶,似乎在等人。
“一天花5块钱租一艘破渔船,整个琼城恐怕也就只有你了。”王密笑着说。
“嘿,真正有钱的,人家是买游艇,我就图个乐呵。老肖,来这么早啊!”
杨卫成向那人招手。
老肖转过身,冲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王密骤然一愣,停下脚步。
看着那张脸孔,他有点呼吸不来。
“怎么会是他?这个杨卫成,到底是什么来历?”
王密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想当初,自己从港岛过来打拼,通过各种渠道,想要结识此人,最终也是只能远远见一眼。
可谁能想到,杨卫成居然和人家像老友一样谈笑风生,一起钓鱼?
不远处,杨卫成回头冲他招手,他赶紧收拾零落的心情,打起精神走上前。
这一钓,就是大半天。
鬼知道王密这几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他多数时候在耐心聆听,偶尔插一句话,却觉得自己和那两人格格不入。
王密和大陆的同胞不同,他生于港岛长于港岛,受到传统而且良好的教育,见多识广。
他家族世代经商,到他为止,已经是第五代。虽然从沿街叫卖开始,现如今也只是小盘生意,但一路走来,步步踏实稳重。
从小到大,王密接触的人很多,情商高,很会与人交流,今天却觉得有几分困难。
杨卫成看起来年轻,却是从头到尾掌控着局面,俨然是三人当中那颗璀璨的明珠。
然而,这个年轻人身上,又存在一些乡野的质朴之气。
质朴和狡猾完美结合,令王密感到费解。
最让王密震惊的是,杨卫成思维非常活跃、超前,很多观点很新颖。
这人就好像一本有趣的,反转多变,越看越有趣。
那天一直到分手,王密也没考虑好该怎么开始这场谈判,只好暂时先闷着,无功而返。
杨卫成回到宾馆,躺下就睡,心满意足地等待着下一位客人。
三个来了俩,柳若凡还会远吗?
装饰考究前卫的理发厅门口,三色灯箱缓缓转动闪烁。
大门口墙壁上,贴着港台明星的巨幅海报,门内飘出邓丽君的歌声。
“阿嚏!”
柳若凡突然打个喷嚏,吓得帮她做头发的托尼哥哥手一哆嗦,差点剪出大祸。
“柳小姐,您要注意身体呀。”托尼声音旖旎。
柳若凡淡淡一笑:“是的呢,谢谢您提醒。”
“柳小姐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可是要去见心上人?”托尼又问。
柳若凡冲镜子里的他抿嘴一笑,尽显妩媚。
做完头发,她拎着包出门,车子就停在马路边,司机站在车头前,等着给她开门。
门刚打开,柳若凡还没坐进去,金文突然从柱子后冲出来,抓住她胳乞求:“柳总,求求您,给我个机会吧!”
金文一直以为,自己备受柳若凡器重,还一心想着伤养好之后回来上班。
可谁知道一直没等到通知,自己来看时,柳若凡身边早已有了新任。
“机会?”柳若凡看着他,展颜一笑,“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跟我上车吧。”
金文狂喜,撒开手,毕恭毕敬让柳若凡先上车,自己接着坐上去。
“开车吧,宝岛宾馆。”柳若凡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