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写给家里的信也被别人改过?难道也是阿英改的?
这有些说不过去啊?她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应该知道擅自拆看别人的信件,是侵犯别人的隐私,是违法行为哦。与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都是温婉贤淑,平易近人,对我也是关爱有加,没发现有窥探我的隐私,以及监管我的倾向哦。看来我得找个时间问问她。
让路遥郁闷和愤懑的是这一段:二哥,你和宁浩离开家的第二天早上,村长就带人来到我们家里,要抓爸爸去镇上派出所,理由是他怀疑你和宁浩偷了村里修葺学校的二十块工程款。当时村长他们已经把宁浩的爸爸绑上了,最后是爷爷奶奶和妈妈,还有大哥三哥四哥和我一起求村长,并交出刚卖掉四只羊,筹给我和三哥四哥交学费的十三块钱,还牵走了我们家里唯一的一头耕牛——大黄牛,村长才没有带爸爸和宁浩的爸爸去镇上派出所。为此,奶奶被气得犯了支气管炎和哮喘病,已经服用了两个医生开的中药,到现在都没有见好转。二哥,我们全家人都相信,你是绝对不会偷村长那二十块工程款的,难道真是宁浩偷的吗?
路遥回想起离开家的那天凌晨,宁浩急急匆匆跑到家门口催促他赶紧上路。当时宁浩还对爸爸妈妈说,他筹到了二十块。村长丢的钱刚好是二十块,不可能这么巧合。
再结合当初在渠江火车站,以及在火车上,宁浩说话时的支支吾吾和闪烁其词,进行综合分析,村长被偷的二十块工程款,多半是宁浩偷的。至于他是怎样知道村长家里有二十块工程款,又用什么方式偷出来的,只有问了宁浩才能知道答案。
妹妹在信的结尾写到:二哥,爸爸去镇上取到你寄回来的三百块钱后,爷爷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找村长,付了二十块,还交了十块罚款,才把大黄牛牵回来。还有,宁浩的妈妈出去找亲戚借钱,在半路上从一个斜坡摔下玉米地,她的左小腿被摔骨折了。因此,这次付给村长的工程款和罚款,我们家全承担了。另外,你和宁浩出去的路费一共是一百一十块,你俩平摊后,你应该付给宁浩十五块。在给宁浩爸爸付路费时,爸爸还多给了二十块,给宁浩妈妈治腿伤。
路遥读这封信的时间是夜里九点过,他是流着眼泪读完的。他并不是心痛钱,他心痛奶奶被气病了,直到现在还不见好转;他心痛全家人要承受这个不白之冤;他心痛两个弟弟和妹妹差点走上自己辍学的老路;他心痛寨子太贫穷、太落后,父老乡亲们没文化,目无法纪,不能明辨是非。
他给家里回完信,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