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莞昭在宋川白怀疑的眼神中停了停,接着站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她威严的样子,习惯性的抬起下巴,目光注视着宋川白,竟然与十几年前那坚定倔强又野心勃勃的姑娘一无二致:“即便是如今已经变成了这般局面,你要问朕后不后悔,朕即便曾恼过这么多年来犯的错,也绝不后悔当初与於菟交易的决定。是他们偏要引狼入室,是他们偏要教我去当替死鬼。我死与天下生民何关,天下生民又与我何关?”
她说着冷冷笑起来,撩起自己的两袖,露出下面如同蜂巢一般,开始烂出密密麻麻孔洞的皮肤。
宋川白眼瞳一缩,彭荣更是不忍地撇过头去。
“朕当年问姜利言,这副抢来的皮囊能用多久?姜利言说,缝补可接。朕又问,若是不补呢?他说,大厦将倾之时而已。”
实际上当年姜利言已经非常明了的把话说出来了,那就是大周绝对维持不到周莞昭死。
她自己捅出来的烂摊子,终究还是要倒在她自己身上。
若是姜利言再无意救她,周莞昭就是死路一条。
可便是救她,也只不过是缝一个旧皮鼓一般,拿别人的命穿针引线了,来补上她一个短暂的亏空。
这个他人,又保不准是什么身份。
周莞昭轻轻抚过自己身上的孔洞,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朕真的是大厦将倾而已了,恐怕再做不得什么。姜利言不愿意去修补朕,朕今日出来,回去怕是便不得自主。朕徒留兵力无用,将弥天司暗卫尽数都已经给了陈桐生,想必她也留给了你。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去做这件没有定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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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宫道向前,跨过门槛,就进入了青沐宫的主殿前院。
陈桐生被门槛绊了个跟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手中长刀仍在,但衣袖,以及衣裳下摆全被触手撕裂了,它们如同玩弄着掉入自己罗网中的猎物,并不很凌厉的攻击着她,却将她弄得狼狈不堪。
然而每当陈桐生恼怒至极,意欲反击时,那些触手便会故技重施,对着她张开头部,露出内腔中令人惊骇无比的人脸。
她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却没有任何一处的致命伤,这样的攻击方式使得陈桐生疑惑起来:它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当陈桐生进入青沐宫主殿后,她忽然意识到,就像仇英驱赶那些宫人一样,这些触手也在驱赶她!它们刻意的把她赶进主殿来。
殿内常年没有人气,但却也没有意料之中的灰尘,只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