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引到厅子里,赵雍陪着苏禧一起见的。苏禧眼瞧着这对只晓得靠卖外甥女换钱财的夫妻,脸上摆不出来什么好的表情,哪怕一声舅舅也喊不出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今眼前摆着笑脸的人遭了冷眼,厅子里气氛不免尴尬。可坐在上首的赵雍浑然不觉,嘴边惯常浅浅笑意,客客气气命人奉茶。
他斜睨正僵着一张脸的苏禧,倒觉得稀罕。从来见得多她低顺的样子,这样子脸上不留一点情面,是头一回。如此看来大概真的……半点儿美好回忆都没有了。
丫鬟奉上茶,厅子里却长久沉默着无人开口说话。赵雍这位王爷坐镇,旁的人是不好随便抢了话。许莹绣的舅舅和舅母几度交换着眼神,试图打破僵局。
一盏茶过后,是许莹绣的舅母先一步发话,视线落在苏禧脸上。
她笑着唤了一声:“莹绣……”
苏禧闻言抬眼瞥过去,手中才刚刚端起的茶盏又搁下了,“嗒”的一声,像预示着什么事情成为定局。她先看许莹绣舅母,再看许莹绣的舅舅,却是怃然而笑。
“叶大人,叶夫人。”苏禧用疏离的称呼,一如外边其他人那样喊他们,字字清楚说,“许家的姑娘,八岁死了一回,十五岁死了一回,去年又死了一回……”
“如今在你们眼前的,是人是鬼且不清楚。”苏禧脸上笑着,但冷眉冷眼将话挑明,“我早当自己孑然一身,无亲无友,反倒来去自由,只攀不起叶府高枝。”
许莹绣的八岁、十五岁和去年经历过些什么事,他们都清楚。这样的话说出来,是要断绝关系的意思。许莹绣舅母竖眉大骇道:“怎能这样同你舅舅说话?”
“这儿只有叶大人和叶夫人,何曾有舅舅?”苏禧不动声色的反驳,又笑,“原以为不必说,谁都心中有数。既然要说,索性说个明白……”
赵雍在旁边听了半天,此时方摁住了苏禧的手,是想阻止她说下去的意思。因这突来的肌肤相触,她的确顿住了,可抽不回手,不得不任由赵雍这么摁着。
握在手里是腻滑触感,他垂着眼,看她葱白一般的手指,细看之下,会注意到有浅浅的疤痕。赵雍去看苏禧,笑:“本王也不曾听说过,你有个舅舅在邺京。”
苏禧低首道:“是没有的,王爷自然无处听说。”
“却也无妨,”赵雍似真似假说,“往后自有本王护你,总不叫你受了委屈。”
话是说给许莹绣的舅舅舅母听的,又仿佛也是说与她听。苏禧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