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长辈齐聚一堂。
虽然一屋子人心思各异,但是有老夫人的书信在,按照规矩,用了整整两个时辰,完成了分家。
程浩与妻子向晚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看着众位长辈,施了一礼,“京城之中,遍地权贵,我只是一商贾之人,留在京城,事事不顺,于是决定回家乡,愿主动请命,带母亲归去!”
家都分了,自然没有人在意这种小事。
程家事情告一段落,程玉茹带着礼物来到了连家。
连许见到外孙女十分激动,可是当看到那张疲惫的脸,脸色一沉。
“外祖父。”
“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书房。
程玉茹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外祖父,我知道您多年来忠君爱国。作为一个臣子而言,你是个忠臣,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一生都在为黎明百姓做事。”
“现在朝堂上波涛暗涌,边疆已经燃起战火,你想要独善其身,以天下百姓为己任,若是遇到贤明君主,外孙女自然不会多说,但……”
程玉茹越说越离谱,连许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打断,“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拍了拍外孙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隔墙有耳,不是任何话都能宣之于口。”
作为两朝元老,在朝为官多年,又怎么会看不清形势?
只不过……
程玉茹知道老人家心中所忧虑的,她直言不讳,“唇亡齿寒,国破家何在,外祖父,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会去边疆,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您有所准备!”
“你一个女孩子去干嘛?”
一个骇人的想法在脑中闪过,连许瞪大了眼睛,“你们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了,是吗?”
程玉茹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两国交战在所难免,只是早晚的事。欧阳平已经和三皇子勾搭在了一起,至于合作什么无人得知,我们这一走,京城必乱!”
上辈子就是如此。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被关在后院的女子,对于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很少。
但是,边疆开始打仗,朝堂上,便明争,暗夺不断。
二皇子倚仗着皇贵妃以及皇上的宠爱,与皇后的三皇子两人相庭抗礼,不相上下。
边关眼看就要保不住了,但是双方还在为粮草的事情争执不下。
最后因为朝堂上的争斗,耽误了边关粮草,导致连续失了四五座城。
后来若不是程安力挽狂澜,带着兵烧了对方的粮草,恐怕只会更惨。
程玉茹自认为自己不是菩萨,不愿意去拯救众生,所以想在离开前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连许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老了,也没有了年轻时的动力,竟然忘记唇亡齿寒的道理,好了,连家是时候该搏一搏了,放心,等你们离开后,我知道该怎么做!”
“外祖父对不起!但我也是没办法。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家里面的孩子全部送走吧!”
两人在书房里面说了许久,离开时,程玉茹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这个历经两朝两代的连府。
……
边疆。
虽然已是夏日,依然白雪皑皑。
寒风凛冽,战士们站在厚厚的雪中面容冷肃。
“京城那边还没有收到消息吗?如果再没有人来支援的话,咱们这些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边疆已经失守。
守将已死。
现在领兵的是副将。
他听到手底下战士的话,目光深邃,跳向远方。
“是呀!坚持不了多久了!”
现在一直盼望着京城那边早点得到消息,派来新的将领。
“老大,弟兄们,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些人留在这里就是送死,还不如……”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难不成想要逃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想让我们一起家里的人,全部变成亡国奴吗?”
“当然不是啊,可是……”
“为什么不是的,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来的!”
副将安抚众人后,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用牙齿咬破手指,在一块捐布上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吹了一声口哨,一个信鸽落下,“记住一定要快一点!”
主子!
这边已经坚持不了几天。
一定要快点过来,不然担心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
京城皇宫!
边疆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皇帝暴跳如雷,恨不得将整个书房都砸个稀巴烂。
大皇子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一片狼藉的书房,他垂下眼睑,将复杂的情绪藏于眼底。
“参见父皇!”
“起来吧!”
皇上声音虽然看似与往常一样,但是却透着几丝疲劳。
大皇子假装不知拱手说道,“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有何要事!”
“父子之间一定要有事情才能见面吗?说起来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见高高在上的皇上,一副慈父的样子,大皇子心中不以为然,但仍然配合着表演,父慈子孝。
两人心思各异,但是演技卓越。
整整一个时辰,相谈甚欢。
在皇上喝了几杯茶水后,他貌似无意的问道,“边疆战火再燃,你认为何人领兵更为合适?”
“父皇!”大皇子诚惶诚恐动作迅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且跪在地上,“这是朝廷大事儿,臣不敢妄言!”
“是不敢还是不想?”
威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御书房内响起。
最后两个字更像是威胁。
大皇子心中一脸态度更加恭敬,将头磕在地上,“而是这些年来一直束守边疆,刚刚回到京城,不甚了解,所以不敢妄言?”
“你这是在怪朕当年把你驱逐出京城吗?”
“儿臣不敢!”
“哎!”长长的一声叹气,皇上再次开口时,带着浓浓的无奈,“当年你在这皇宫之中无所依,若不是叫你撵走,你认为能够成功的活下来吗?”
不能吗?
作为一国之君的父亲,想要维护一个儿子,又岂会做不到?
只是无耻的借口而已!
大皇子那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眼眸,充满恨意。
不过当再次抬头时,那双眼睛如同平静的湖面,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