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站起来朝他走过来,叶衍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她。目光越过她,看了眼蹲在地上背对着他的男人。
“你蹲在那儿看什么?”
刚一走到他面前,就听到他这么一问,周然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对他说的话觉得新奇。”
“什么话?”叶衍收回视线,看着她。
“他说,如果温度适宜,空气良好,土壤肥沃,所有环境都适合小草的生长,那么它是不是能比人活得更久。”周然转过身,与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去。
“白居易《赋得古草原送别》中有说,‘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由此可见,草的寿命只有一年而已,不可能活得比人更久。”听了少女的话,叶衍不由得笑了一下。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两人跨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周然侧过头看着他,“但是他的想法令我很惊讶。”
“嗯?”叶衍含笑着看着她的眼睛,疑问得尾音上扬,“他的想法是什么?”
很快的,两人就走到了车旁,周然站立住,抬眸道,“他说,草的寿命是无限的,冬季时,草会变得发黄枯萎,但这并不代表它已经死去。它干枯的,主要都是长在地面上的茎叶,而它长在土壤中的根茎还是存活着的,只是进入了休眠期。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它们根部萌发的新芽,又会继续生长。”
“所以他就认为,草的生命是无限的。”叶衍伸手拉开车门,抬起下颚示意她上车。
“是这样,没错。”她点了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理论倒也能站住脚。”叶衍随后上车,坐到了她身旁,然后关上车门,“不过,我个人认为,它的寿命是终止在它第一次枯萎的时候,春季抽出的嫩芽,只是另一种繁衍,而不是它生命的延续。”
周然但笑不语,其实她也觉得是这样。就好比她自己一样,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她重生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中,顶着另一张不同的皮囊,她林言的生命早就结束在了那个装满血水的浴缸里。
现在的她,既是她,又不是她。她是林言没错,不过,她却不再是那个天天秉持着从教科书中学到为人民服务为宗旨,有着一切为了人民的根深蒂固观念的人民警察了,而是另一个携带着复仇杀戮,举起屠刀将灵魂葬入无边地狱的厉鬼。
“再如何周而复始,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一岁一枯荣,岁岁不相似。”她轻轻的吐出一句,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叶衍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