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女儿方才说的这句“等着阿玛来的时候——直接去对阿玛说好了”,简直是戳中了她心中最痛之处。
若是四阿哥能常来,她何至于要这般抑郁终日?
李侧福晋一生气,就觉得胸口发闷,从前的旧疾似乎又发了出来,一时间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一会儿。
小柔子在旁边,满眼心疼,低声劝慰道:“侧福晋不要伤心——二格格不过是嘴上冲些罢了,到底是母女连心,等格格再大些,会更懂事的。”
他刚说完,弘昐的乳母和嬷嬷就过来,照例跟李侧福晋请示说:大阿哥已经把今日的课业都做完了,若是侧福晋没有别的吩咐,她们就伺候大阿哥早些洗漱休息了。
明儿还要继续上学堂呢——任务一点也不轻。
李侧福晋道:“把大阿哥带过来。”
乳母一听,头皮就发麻了——侧福晋又要训斥大阿哥什么?
贝勒府里的女人们,身份尊贵,不可能亲自奶孩子。
这里和宫里一样,皇孙们都是有乳母照顾的。
大阿哥从出生,就是被她一口一口奶大的。
是她,亲眼看着大阿哥从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时期一点点长大,长大到见了人会咯咯咯地笑,会高高兴兴的满地乱跑,会好奇地去探索屋里屋外的天地。
渐渐长到了现在上学堂的年纪。
她虽然是乳母,对大阿哥却是有感情的。
看着大阿哥现在偶尔会流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忧郁,乳母有时候都忍不住心疼大阿哥。
但是面对李侧福晋的命令,她区区一个奴才,压根儿不敢说一个字、阻拦一句。
……
弘昐正在屋子里,已经自己抬手把外面的小袍子解了,还催着小太监把自己的小辫子盘到头顶上——方便一会儿洗浴。
他仿佛有预感母亲会来找自己一般,动作非常快速、小手微微颤抖着,口中还停地催促着小太监:“快些!手脚麻利些!”
小太监都要被他催疯了。
等到白色的里衣脱掉,弘昐刚刚跨进浴桶,乳母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大阿哥,侧福晋说要您过去一趟呢!”
弘昐慌得顾不得水烫,立即小小的身子往下一蹲。
他伸出双手,抱住瘦弱的小肩膀,就扭过头,在腾腾的水雾中竭力大喊道:“我已经洗浴了!”
乳母在外面听着,倒是心里暗喜。
她赶紧回去就禀了李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