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晚上,老余都没有看到那个怪人。
天亮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失望。
躺在床上打了一会儿盹儿,老余起床洗漱之后,旅店老板做好了早饭,敲门让老余出来吃。
旅店老板做的是鸡汤面。
用的是昨天剩下的鸡汤,家了点儿酱油香葱小白菜什么的。
味道清淡利口,面条劲道不错。
老余将这碗面吃得干干净净,他抹了一下嘴巴后,旅店老板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又播放起了新闻。
还是昨天东山煤矿的事儿,只不过这次是现场直播和详细的报道。
山上下起了大雨,那个三十来岁的女记者穿着雨水站在出事的煤矿跟前,她手里举着话筒,一脸凝重地介绍着现场情况。
截止目前为,这场事故已经发生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了。
黄金救援时间已过去了一半,目前从地底下救出来的人,才仅仅十来个人。
据初步统计,至少还有三十几个人埋在地底下。
县长也赶到了现场,亲自坐镇指挥。
雨水很大,给救援工作增加了许多难度,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
看新闻的时候,旅店老板又感叹了一声:“天灾人祸的,真是说不清楚,人生在世,还是要想开一点儿,及时行乐,这意外啊,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这些年,这种论调,老余听了太多了。
他是个实干型的人,为了挣钱,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生活品质和追求。
其实,之前在市场长卖鸡,老余赚的钱,省着点儿用,也能养活一家人。
但是一场事故的发生,完全改变了老余的想法。
那一年,两岁的儿子余科突然间发烧不止,去医院检查,发现是急行肺炎。
当时的治疗费用,不仅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还在外面东拼西凑借了几万块钱,儿子的命才终于保住了。
老余永远忘不了,去借钱的时候,那种难受的滋味。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儿子,自己会怎么样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所以,老余只能拼命挣钱。
因为钱,是唯一可以抵御“意外”的东西。
不过,这是老余自己的世界观,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对世界的看法也不一样。
自己的思维和认知,没必要强行加在别人身上。
于是老余听了旅店老板的话,只是笑了一下。
他也把实现转向电视频幕,跟旅店老板一起观看这正在进展的事件。
屏幕中,女记者一直在不断叙述着事情的发展。
雨水越来越大,地上到处都是淤泥。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身后的山峦高低起伏,于大雨中,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人间惨剧。
就在这时,她身后有人高呼,说又抢救出来一名伤员。
周围的人开始鼓掌,女记者赶紧上前。
出事地的山坡上抬下来一个担架,一名伤员躺在上面,浑身已经被雨水完全浸泡湿润了。
在他的脸上搭着一块毛巾,以防止强烈对比的阳光刺伤他眼睛。
很多人围上去,七手八脚地将那人抬了下来。
通过医护人员上前初步的诊断,该人还有生命体征。
时间就是生命,大家争分夺秒将他往下抬。旅店老板收拾起了桌上吃剩的碗筷,而老余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一眼不眨。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
心里突然一怔。
虽然只是背影,老余也能肯定,他就是它!
那只鸡头人身的怪人。
它的头上依旧带着大檐帽,不仔细看,很不容易让人发现它他的怪异模样。
此刻,那怪人正站在靠西边的一处高地上,抬头看着面前的山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视里,伤员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
那怪人始终没有动,镜头一转,又回到了女记者这边。
山里的雨越来越大,女记者跟大家汇报着刚刚抢救出来的伤员的情况。
收拾完桌子的旅店老板,扔了一根烟给老余:
“说起来啊,这山上的事儿就是多,不是出车祸,就是塌方死人的。这几年啊,我们这东山县城就没安静过。”
说着,旅店老板给自己也点了上了。
老余说了声谢谢,并没有立刻抽,而是把那根烟夹在了耳朵上。
他想了一下,突然问对方:
“东山煤矿……往西是什么?”
“往西?”旅店老板皱了皱眉头,他深吸了一口烟,问老余:“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旅店老板不太相信老余的话,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想了一下,似乎在找方位:
“往西……就是你来的地方,那是一个山头。那里原本住着一个族群,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说到这里,旅店老板顿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
“咱们昨天不是都说过了吗,就是……那些人。”
老余哦了一声,还想再问什么。
这时,有几个人进来住店,老板就开始忙了。见人家生意来了,老余很知趣地回头,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直播。
新闻还在继续,女记者很卖力的工作着,尽力不错过救援工作的任何细节。
就在这时,镜头一转,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个怪人。
只是,这一次,它所在的地方。
不再是刚才那个小山坡,而是,女记者身后,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帽檐虽然挡住了它的脸,但那上面的根根鸡毛,却清晰可见。
老余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了一眼旅店老板,只见他正在给客人介绍房间。
再次看向电视里,怪人已经离那个女记者更近了。
老余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而屏幕里的女人,依旧口若悬河,丝毫没有注意到接下来发生危险。
怪人一步步向前,很快,它就来到了女记者身后。
抬起手,老余看见了它手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在老余满脸的惊恐中,怪人朝女记者的脖子上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