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果然吵得很厉害,大臣们分了党。
一党认为中行说叛变降敌,屡次跟大汉作对死有余辜,这次刘大人代天伐诛,中行说死得好死得妙。至于军臣单于之死,分明是他们自己内讧,嫁祸给刘晏二位汉使,如今反倒向汉朝要人,如此行为根本是在挑衅大汉的天威,我天朝大国说什么也不能向匈奴蛮夷屈服,大不了跟他们开战,也不能将自己的臣子送到人家刀口上任人宰割。
这一派以卫青和大行王恢为首,尤以卫青言辞激烈。
另一派则以丞相田蚡为首,指责刘丹身为汉使并非汉贼,在人家地盘上行杀戳之事罪之大矣,人家索要凶徒那是情理中事。而且大汉十几年来跟匈奴总算是相安无事,而且目前还没有能力跟匈奴抗衡,决不能为了一个臣子鲁莽的举动就大动干戈,万事还是以和为贵。最多将晏七行摘出来,让刘丹一个人来背这个黑锅。
还有和稀泥派,以窦婴为首,认为答应匈奴的要求有损汉天子威严,不答应恐怕两国就得开战,所以还是想个既能安抚匈奴,又保全大汉颜面的好主意方为上策。
在这样的混战中,汉武帝始终保持沉默。直到三方将道理说也说尽了,吵也吵够了,嗓子哑了力气没了,他才沉笃地说:“诸位说的都有道理,兹事体大,关乎汉匈和平朝廷脸面,各位回去后思虑周全,三日后廷议再作定夺。”
皇帝宣布休会,于是一干人等鱼贯而出,议论纷纷地离去。
我躲在墙角,心里沉重无比。
这件祸事真的闯大了,说来说去都是天意弄人,否则于单若为单于的话,哪来今天这麻烦?
怎么办?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一人全扛下来,保住晏七行,然后在押解去匈奴的途中跑路。
正在胡思乱想间,听见有人通报:“禀陛下,晏大人在外求见。”
“传。”
沉稳的脚步声之后,晏七行的声音响起:“臣晏七行参见陛下。”
“起来吧。”似乎是皇帝起身,走下御座。
“臣有罪,不敢起。”晏七行沉声说。
皇帝奇道:“卿何罪之有?”
“出使匈奴,有负陛下所托,不能保全和田玉,其罪一也;任侠杀人,致天子因我蒙羞,朝廷亦尊严尽失,其罪二也;已行不义,连累无辜,令刘大人因我含冤,其罪三也;隐瞒已罪,欺君岡上,其罪四也。臣待罪之身,愿听凭陛下发落,只是诸事皆罪臣一人所为,与刘大人毫无关系,请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