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喜看着哭成一团的小女孩,心里不断地发酸,当初选秘书,她看这个孩子乖巧,而且也有些天赋,毫不犹豫地就选了她。
今年才二十三岁,因为羞怯,在大学里从未谈过恋爱的少女,就这么给禽-兽糟蹋了?
许欢喜的手有些颤抖地抚上田恬的脑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在业界呆久了,觉得够格想收徒,因此对田恬倾注了不少心血。
可是她这个师傅却当得如此不够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一个多月了。”田恬捂着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许欢喜觉得胸腔里都是愤怒和愧疚,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田恬表现得如此正常,每天依旧笑容羞怯又乖巧,完全看不出她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这个傻孩子,被欺负了也不跟人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许欢喜声音沙哑地开口。
田恬捂着脸,忽然把她抱在怀里,像是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说不出口,我都想一死了之了,可是我又舍不得我爸妈……”
许欢喜觉得内心被一下一下地撕扯着,这种事情,确实说不出口。她也经历过,那种恐慌和屈辱,伴随了她漫长的岁月,失去被疼爱的能力。
若不是她当时实在……
总之,当年那件事,真的很轰动,几乎毁了她的一生。
“田恬,别怕,别怕……”她除了徒劳地安慰怀里颤抖的身躯,别无他法。
田恬不停地抽噎,似乎有说不完的难过:“欢喜姐,你不知道他多恶心,他扒我的衣服,把我推倒在地上,用各种方式逼我,还打我,我恨不得杀了他……”
这个时候,出租屋里回响着田恬的手机铃声,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毛。
田恬的身躯猛地一颤,整个人缩在许欢喜的怀里,发出近乎崩溃的尖叫:“一定是他,那个恶魔又来了!”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田恬的崩溃,许欢喜都不敢相信田恬经历了那么多非人折磨——她在工作的时候,明明那么正常。
这个孩子,到底背地里承担了多少东西!
她胸腔里都是灼灼燃烧的愤怒,田恬是她宠爱的下属,悉心栽培,疼爱有加,她绝对不会原谅陈先生的,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她一把抓起手机,正准备接通,整个身躯都僵住了,是一串熟烂于心的号码。
那是楚如斯的手机号码,为什么在这种深夜里,给田恬来电话。
“不是陈先生。”她怔怔地开口。
田恬一看这个号码,立刻接了起来,迫切地喊了一声:“楚大哥。”
许欢喜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还真是楚如斯。
田恬脸色不自然地看了许欢喜一眼,然后默默远离她讲电话。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许欢喜轻易就看出来了——田恬的情绪正在慢慢平复,应该是楚如斯那边在哄着吧。
许欢喜心里细细密密地疼着,因为楚如斯哄过她,现在他去哄别人,既然是这么痛。
他肯定用他性感而磁性的声音,在田恬耳边低喃。
如同楚如斯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是就特别喜欢灰姑娘,如同她这种,如同田恬这种。
他真的太坏了,这世上那么多灰姑娘,为什么他的下一个选择,是她亲近的人?
这样子疼痛会加倍的。
她相信楚如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感情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感情,为什么可以那么快转身去找别人?
而且,不放开她的手。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楚如斯。
许欢喜捂着心口,差点呼吸不过来——她耳边都是田恬柔和温软的声音,细细地回应着楚如斯的关心。
她几乎想要夺门而出,然而硬生生地克制住,田恬现在需要她,她还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田恬放下手机,重新来到她身边,情绪已然平复下来,继续给她处理膝盖上的伤口,将砂砾从血肉模糊里取出来。
她疼得身体都在发颤:“刚才那个人是谁?”
田恬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着眼眉小小声地回答:“一个朋友。”
许欢喜偏头去看窗外,她固然怜惜田恬,但是她心里也有疙瘩——只要一想到她被陈太太逼着下跪的时候,田恬跟楚如斯可能在温情,她就觉得她没有勇气再关心田恬。
她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但还是沙哑地开口了:“是楚如斯吧。”
田恬上药的动作突然加重,疼得许欢喜闷哼出声,眼泪不听话地砸在手背上。
田恬立刻松了力道,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是,对不起,欢喜姐,我不想隐瞒你的。可是楚大哥不让我说,我觉得你去问他比较好。”
许欢喜勾了勾唇角,仰头止住眼泪:“我知道了。”
既然楚如斯已经把田恬纳入怀里,那他应该会保护田恬,其实已经跟本用不着她操心了。
——就像是当初把她从江图南的手下保全出来。
她现在应该为陈先生祈祷,希望他不会被楚如斯削成薯片。
随着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许欢喜冷静下来,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冰封起来,如果说之前她心中抱有的是楚如斯的好,她享受这种爱过的陌生人的状态。
那么这一刻起,那个人的印象全数崩塌了。
不过又是一个江图南。
江图南是往上攀爬,求取人生地位。
楚如斯是往下施恩,获得心理满足。
反正,没有人留在她的身边。
她也不过是楚如斯随手拯救,又顺手俘虏的千万灰姑娘之一吧。
如此想着,她的思绪清晰起来,膝盖上的伤口就像爱上一个人,只有消毒之后,才能好起来。
田恬替她包扎好伤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信田恬不是故意跟楚如斯勾搭在一起的,肯定是楚如斯利用了小姑娘无助的心理,在小姑娘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趁虚而入——就像是当初对待她一样。
她缓缓地握住田恬的手,轻言细语地安慰着:“田恬,不要怕,楚如斯一定会帮你解决这件事的。我抱抱你吧,一切噩梦都会过去的。”
田恬猛地扑进许欢喜的怀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了。
她一直都好害怕,每天都活在无尽的噩梦里,好像是有无数只手抓住她,折磨她。
她觉得自己很脏,可是家里有牵挂,她又死不掉。
——你可知道那种惶恐恶心,这个时候,哪有什么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