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鹿浑出销磨楼不过两日,这天卯时过半,容欢果是同五鹿老、胥留留、闻人战一同回返宋楼。
秦樱再见了自己这心心念念已至茶饭不思了几日的亲亲孙儿,欣喜之气已是发在颜色上。柳眉一定,细细一瞧,见容欢面上虽显怏怏,然则神气不亏内质不损,履星衣霞,照样一派擎天架海气度。
秦樱见状,心内稍见宽慰,探掌轻往身侧况行恭臂上一搭,口内喃喃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容欢心下有愧,初时莫敢抬眉,只是小心翼翼堂上端立。此时方一闻声,这才微微扬颌紧睑一觑,见身前秦樱同况行恭,一则是钏松手腕袍褪骨肌,一则是虚浮赤肿愁眉病眼,显是忡忡心忧,惶惶度日,没白没黑为自己挂记着。
“祖母……况老……”容欢鼻内一酸,险些哭出声来,“欢儿不孝,只顾自己性执使气,凡事总得先趁了自己心意,却不想着……却不想着那一时那一事……于祖母而言,何尝好过了去……此回祖母莫再宽贷,便尽将重话呵斥了欢儿,只管把家法来招呼,欢儿知错认罚,绝不应口,绝不叫屈!”
一言方尽,秦樱瘪嘴一叹,眼眶亦是微湿,立袖掩面,缓声自道:“原还想着……我的欢儿可会埋怨了祖母,便似…便似祠堂那只受惊鹩哥一般…只识去路,不见归途……”
稍顿,未待容欢有应,秦樱感况行恭手掌徐徐轻轻拍在自己背上,心下顿时纾解少许。垂着睑纳口长气,摇眉苦笑再道:“祖母年纪,已然老迈,恐不知何时,便得谢尘世、卧糟丘,再也不能拘着你、管着你、斥着你,打着你。待得那日,忧当忧黄泉路无车无马,恨只恨忘川河无艄无舟,你我祖孙阴阳两隔时,欢儿若肯再念起祖母先前半点好处,怕也只能对着一坡土丘,奠一碗凉浆,燃三柱清香,任你哭呐喊呐悔呀悲呀,祖母那沙里白骨,亦是再也听不着管不了了……”
听得此优柔谆切处,容欢哪里还耐得住?似是被一只大手自口而入,过咽穿喉,掐住了食管使力一带,生生将自己心肝脾肺一副内脏整个搯擢出来。腔内虚空,脑内反倒翻江倒海水漫金山,悔疚忧怨哀顺着百汇到得天冲,又再把住了两只耳轮,绞湿帕子一般,将自己眶内那蓄得满满的眼水全都拧了出来。只听得咕咚一声,容欢已是两膝跪地,仆的倾身展臂立时扑将在秦樱膝头,埋面向下,哼哼唧唧好一通腻歪。
秦樱见状摇眉,面上既是无奈,又带惯纵,两臂一绕一弯,将容欢好生圈在怀里,静默半刻,又再柔柔拍在他额顶,悠悠叹道:“祖母这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