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浑闻声,这方纳口长气,面颊一侧,直勾勾盯着五鹿老,一字一顿道:“你同容欢贴壁而居。自其从祠堂回去,可见异动?”
五鹿老眨眉两回,唇角一抿,一面落座,一面取茶,嗅嗅清香,濡濡口唇,不疾不徐缓声应道:“莫说旁的,栾栾临来,正逢那败家子遣了仆婢寻我,叫我过去饮酒相谈。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出奇得很呐。”
五鹿浑听得此处,展眉轻笑,“如此说来,容兄怕是已定了心思。”
“栾栾亦有此感。”五鹿老一哼,先将掌内茶盏一倾,后则揎拳舞袖,不无可惜道:“原本还想着卖弄些唇舌,虚里宽解,实里撺掇,好教其离了宋楼,抹了行迹,给宋楼奶奶多添些乱子。现下看来,倒是省了栾栾唾沫。”
一言方落,五鹿老不由得又是轻嗤,嘬腮嘲道:“怕是那败家子未知世间苦辣,未饮江湖风露,一厢情愿把祖上认作个霜情冰心,秉操贞固。不若你我兄弟,自小围着青琐丹墀打转转,见多了舐痔结驷、正色徒行,瞧遍了行伪者心劳日休,为善者担雪填井,哪儿哪儿不是心明如镜,司空眼惯?”
五鹿浑一听此言,颊上微颤,缓将肩背上褥子除了,脖颈一硬,一面再为五鹿老添茶,一面低声规劝道:“这些说话,你我私下讲讲便好。莫要不分轻重、大肆传扬。”
五鹿老见状,自然会意,唇角稍抬,起身直往五鹿浑身前一靠,扬臂一把将其抱了,吃吃笑道:“兄长,栾栾之言,可是为你这明日之君所献。若是旁人,栾栾倒还不稀得说他。”
五鹿浑自感胞弟将半个身子搭在自己肩上,侧颊一瞥眼目前那玉质花颜,倏瞬又思量起十年前玲珑京那一场宿债业火,不消片刻,其已是喉头一紧,额上颌下,珠汗密布。
五鹿老浑似不查,两目微开,沉吟自道:“话说,古楚容三家,倒也有趣。钜燕旧主本有隆恩,隔三差五丰厚宴犒,经年累月楹楣焕耀,怎得那三人偏要铤而走险、犯上作乱?”
“若是为着荣华不断后代续延,倒也说得过去。然则,其怎就偏生先得了金樽,随后反告子孙不得出仕且不可再同朝廷有些微瓜葛?如此,倒见自相矛盾。莫不是想单凭拥立新帝之功,一劳永逸不成?”
言罢,五鹿老稍一使力,撑身而起,顺手取了茶盏,自往门边踱了踱。
此一时,五鹿浑方可长舒口气,有出有入,复了寻常喘息;眨眉两回,低低接应道:“时间先后,许是巧合。至于出仕与否,怕不过三种推测。其一,三人早在得樽之前已有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