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案子开始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结束得却迅疾无声。
四家家主迅速被缉拿,还没来得及威逼就哭喊着认了罪,一口一个小人知罪,头磕的砰砰响,窝囊得很,丝毫没有贪污善款时的胆大包天。
张泽远气急,新官上任一月就碰上了这种败类之事,心中认定这四人是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借此机会杀鸡儆猴,每人赏了二十大板外加三月牢房。
审判结束后张泽远派人把那一箱财物分给了殒命之人的家属,获得一众感恩戴德,就这么站稳了脚跟。
之后又念在那黑衣盗贼揭露了此等贪污之案,且并未将偷得财物占为己有,撤除了对其的通缉。
此事倒也合情合理,唯一不满的人便是周持,但他和小毛贼结下的梁子是私人恩怨,不好放在公事上,忍了忍,终是没有插话。
消息放出的时候,不出意料引起了一片骚动。
任谁也想不到,前一日还在府衙门口哭闹着要知府大人做主抓贼的受害之人转眼就成了“贼”。更想不到的是,锦州百姓心目中仁善的老爷们摇身一变成了贪财逐利喝人血的奸人。
何其讽刺。
可事实就是如此,再如何难以相信,如何不可思议,也不过是充当了几天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来得快,忘得也快,数日后,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人们谈得最多的还是最近生意怎么样,庄稼长势如何,以及今日吃什么。
“头儿,今晚吃什么啊?”
周持前脚刚迈进府衙,还没喘口气,就被捕快何泗拉住了,何泗刚满十八,玩儿心重,平日里热闹得很,但只要不过分,其余捕快也愿意纵容着他。
“早上的饭咽下去了没?这就惦记着晚上。”周持敲了敲何泗的头,步伐却没停。
何泗连忙追上去:“戚大哥他们说晚上咱一起聚聚呢,这几日没案子,难得清闲,这不问问头儿的意见嘛。”
“随便吧,就一个要求。”周持看了一眼何泗,说道,“低调点,别惹麻烦。”
“好嘞!”
月色朦胧,柳枝轻摇。
入夜不深,酒楼饭馆正开得火热,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会云楼是锦州城内最好的酒楼,此时楼内座无虚席,杯影交错,进食谈天间不断有客人看向临窗的某张木桌。
木桌旁围坐着十几个年轻男子,居于正中的那人尤其醒目,他着一身纯色蓝衣,没有任何修饰,周身的气势却压也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