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塞关外一百里,瑶光公主的和亲队伍迤逦前行。
平沙茫茫黄入天,千秋栈道碎成尘。
“公主您担待,关外的气候就这样儿!”济先扯着嘶哑的声音道。
他骑马走在前头,皱纹丛生的脸上,早已铺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像是黄河里面的沟壑。
“无碍,您劳累。”
队伍缓缓前行,从台上望去,犹如一条长龙在匍匐,静谧无声,如若靠近听闻,也只能听见脚步匆忙,负重前行,如同江湖上的侠客,将白骨他乡,却深藏功与名。
出关后,他们又接连走了三天。
周天的摇晃,令轿中的人早已不知所向。
此刻四周沙石遍地,朝前放眼望去,是一马平川的天际,长河落日,残阳如血;朝后回首,是千嶂孤烟,边角阵阵响起,直破天际,别有一番景象。
济先举起手来,大喊道:“停!”
队伍再次停止前进,他抽身回马,至公主的车轿前,坐在马鞍上微微欠身,禀告道:
“公主,前方即是北境的边界地带,今日行至薄暮,夜已将至,安全堪忧,我们需要暂时安营扎寨,让人员马匹歇息整顿,等明日再送公主入境。”
襄阳听得,木然的心中忽然多了些悲楚,强制性地压制住了,低声道:
“有劳大人。”
她转头看向施太妃,眼眶中泫然欲泣,紧紧地偎依在那温暖的怀中。
“母妃……”
“好孩子,不哭。”
“我……我怕……以后咱们还能回去么?”
施太妃握住她颤抖的双手,竭力想要给予她抚慰。
一股温暖的气息游从手上传来,母妃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加温柔。
“早晚有这一天,公主不日将成为赫连氏王妃,关于前尘的事情,还需要快刀斩乱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赶在大事临头之前,做打算才好。”
她用赤红攒金鸳鸯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
“是……您说得是,只是我一想到,要和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还要……我就难过。”
施太妃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手指抚摸着柔滑的发丝。
“不怕,孩子,母妃在呢。赫连王子曾经也是一表人才,定不会让你受苦。”
汩汩泪水从眼中落下,襄阳哭得更凶了。
“快别哭了,要是肿了眼睛,该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