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纸不过被卷着火舌的红烛轻轻舔舐了一下,旋即便被汹涌而来起的火势吞噬,如挥舞着翅膀的橙色蝴蝶,眨眼之间,便化为一撮银白色的灰。
宜嫔冷冷地盯着那簇火,直到映在眸中的光亦是尽了,她才收回目光。低头沉吟一会儿,她从盒子中取出一张纸在案上展平,挽起袖子用左手执笔回信。
越写越急,越写越气,越写……心越乱。到了激愤之处,她左手执笔的力气大了好几分,使得笔下的字如春蚓秋蛇般越发潦草。她狠狠地盯着所写之文,像是要将那张纸看穿出一个洞来,最好是也能燃起火,将它烧成灰。
烧吧!什么阴谋,什么命运,什么家族盛衰荣辱,通通丢到火里去。
待到信写完,她用尽气力将笔掷至门口,喘着气瞪着那些字。她鼻子一酸,眼眶渐渐发红,从眼底涌上来的泪水蒙上瞳仁,弄得眼睛她痒丝丝的。她揩了揩眼睛,一滴泪珠被挤落出来,“啪”地落在纸上。
她急忙抹了把脸,想将回信上的水渍压干,发觉已经来不及挽救——为了掩藏身份,她选择了宫里到处可见的生宣写信。生宣尤擅吸水,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纸上有几个字已经被洇成了一小团黑墨,只能模模糊糊地显出“坤宁”二字之痕迹。
也罢,若是将这封激愤之作交回去,只怕是那边对自己会有所猜疑。身为一枚棋子,怎么能有感情呢?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站起来坐到妆奁那边,看着镜中泪痕未干的女子,自嘲地勾起唇角。打开妆奁,取出香盒,她对着镜子仔细地用锦帕擦干泪痕,傅上薄薄一层养肤鹅蛋粉。
正想回到榻上歇息,她转过身时手一拂,无意中将放在妆奁边的一只小木匣推到了地上。
宜嫔一怔,将那小木匣从地上捡起,发觉上头已落了薄薄一层灰。
“这些宫女尽是在本宫没留神的地方偷懒。”她一面念叨着,一面抹干净灰,将那小匣子捧在掌心打开。
那是一只玫瑰花样式的金簪,由一枚鸡蛋大小的南红玛瑙雕刻而成,想是工匠用最精巧的技艺所制,嫣红通透,栩栩如生。一个出身奴婢之人是猜度不出它的价值的,她只知道这支簪子,大约属于她不敢戴上头的份量。过了这些日子,宜嫔都快忘了这支簪子了。
“内务府新送来的几匹蜀锦,你挑些喜欢的拿去吧,还有匣子里的簪子,你也挑几支。”
宜嫔瞳仁一动——是她。
尽管自己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她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