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骨肉,顶着西衡长公主之名飞扬跋扈,享尽人世富贵繁华,而朕的骨肉,真正流着连氏血脉的孩子却被人剜心取血,被人下毒谋害,几经生死……朕的心痛啊……咳——”
深黑的血液自连翼口中喷涌而出,我心下大急,和兄长异口同声,脱口喊道:“父亲——”
我和兄长的一声“父亲”让连翼的眼泪夺眶而出,师傅将一方巾帕递于连瑞,连瑞急忙接过师傅手中的巾帕,替连翼拭去了嘴角的血渍。
“你们俩无须担心,我正愁皇帝陛下的那口死血出不了来呢,这下好了。”
连翼伸手过来,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兄长,激动得不能自已,“当年,韬儿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已离开人世,朕一生都未听过自己的孩子唤过一声父亲,今日……今日才得以圆满了。”
连翼虽然虚弱,可是,他的掌心却厚实有力,这应该是我所幻想过的父亲的力量,我的眼泪滴在连翼的手背上。
连翼的手先是一缩,尔后一震,他看着我,哑声说道:“父皇知道你经历了十七年的人间炼狱,令仪,你还愿不愿意给父皇一次机会,余生让父皇好好地弥补你,让父皇好好地宠爱一回自己真正的小公主。”
我再也无法控制,连翼真诚的忏悔剥落了我披在身上最后一层坚韧的外衣,这层外衣连炎绍都看不见,那就是我对父母亲情的渴望,是隐藏在我内心深处巨大的缺口。
因为缺失,因为知道得不到,所以一直拒绝承认自己对它的渴望。
现在,这个缺口被连翼逐渐放大,然后,他又往这个缺口里扔进诸多我一直想要而要不到的东西,当缺口被填满的时候,我似乎失去了自己,又似乎找到了自己。
我开始低声哭泣,可是,这样的哭泣似乎过于疲软,无法让我真正得到释放。
于是,我的哭声渐趋放大,我感受到连翼正在将我拉向他身边的力量,身后,炎绍轻轻地将我向前一推,我被推进了连翼……不,是父亲的怀抱。
“令仪,令仪……”我和父亲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我终于迎来人世的温暖和圆满,我开始放声大哭,父亲抱着我亦是泪流满面,他一手抚着我,哽咽道,“朕的女儿,朕的孩子,你受苦了。”
“不,我不知道您原是中了蛊咒,所以,我恨您,怨您,从未将您视为我的父亲,对不起……”
十七年的光阴,除了不堪回首的痛苦,还有我们和父亲之间那条误会的长河,原来,我们的人生都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