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傍晚,我去找了炎绍,他尚未归来,我行至庭院,因多日不曾出过房门,见庭前绿树飞花乱穿,不免得贪恋起院中景色。
我坐于曲径的假山下,逗弄着脚下幽池内的几尾红鲤,郁闷忧思的情绪得以缓解,冲着池中鱼儿自言自语道:“鱼儿啊鱼儿,下辈子,我定要如你们一般,做一尾自由自在的鱼儿,只守着眼前的快乐,只需七个数就可忘记所有的喜怒哀乐,这样多好啊……”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庭,我独依假山,西风吹起一树碧桃渐瘦,满天的桃叶和花瓣在一片月色之中如片片软绡落下,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不禁感慨道:“飞花飘零,今宵何处是归途,唉,花儿啊花儿,你倒是像我一般,来这世上走一遭是所为何来?”
“姑娘,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地在这里坐了那么久了,天色已暗,我们进去罢?”
我点点头,用力地吹了一口气,手心中的花瓣自我手中旋转而下,最后飘落在水面之上,水下锦鲤争相过来抢食。
“没想到这片花瓣最后竟成为鱼食,也算不枉此生了。”总好过我,碌碌无为至今,迷迷糊糊半生,竟似白活了。
“王爷,王爷回来了。”小丫头指着站在碧桃树下一袭白衣简装的炎绍。
我抬头,隔着落花纷纷,隔着暗影重重,隔着月色朦朦,隔着几多情愁几多伤,我看到那个人成了落月之下的孤依,背灯之后的花阴,如此黯然又如此鲜明地站在我的跟前。
他走近我,他深邃的眼睛藏着广袤的星河,也藏着无边的不能言语的心事,他清瘦了不少,却让他原本就立体分明的五官看上去更为完美俊朗,如历历风景,他的脸,永远有着令女人心动的诱惑。
他盯着我凝视了片刻,然后冷冷地说道:“时鹰驾崩了。”
“啊——”我掩唇惊呼,急忙问道,“那钧州城的情况如何?是谁……即了位?”
炎绍冷哼一声,说道:“未能如你所愿,时桀尚未即位,钧州城眼下三王起兵,局面混乱,现在还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炎绍说完不再看我,转身就要离去,我急忙上前一步道:“王爷。”
“你是不是想说,如若时桀兵败,希望本王能通过时彧留他一命?”
高大挺拔的背影曾是我远望时,心有所依的温暖和依靠,此刻却疏离得如一道隔断一切过往的屏风。
他又在我面前恢复自称为“本王”,我们……终究还是回到了起点,我的眼睛生涩,可他还是那个最最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