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终,冰雪漫过了她的腰肢,她再也走不动了。
司马弦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被侵蚀。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连稍微动一动脚趾都显得尤其困难。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视野所见的一切都开始模糊重叠,呼吸的间隔开始慢慢变长,身体的温度逐渐流逝,意识正在缓缓坠入黑暗。
她要死了。
司马弦清楚地明白,自己要死了。她就要碌碌无为地告别这人间,连一声再见也无法向父亲和兄弟们诉说了。
对……不起……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要放弃最后的抵抗。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脑海之中有道灵光倏忽间一闪而过,仿佛天光乍破,惊醒了沉寂于枝桠间的飞鸟。一阵意料之外的温暖向全身袭来,炽热的柔情包裹住她本已僵硬的意识,像是舔舐一般将她身体的机能慢慢唤醒。
她看不见,但却感觉得到。似乎有人在这冰天雪地之间向她奔跑而来,冲破划割肌骨的肆虐风雪,斩断那些锋利的白骨,最终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握住她被冻硬的手。
霎时间,耳边传来冰雪破裂的清越声响,一道温暖的热流包裹全身,司马弦睁开了眼睛。她的面前,是三月的春风梨花,是四月的落霞孤鹜;是春水潺潺,是云雾扰扰,是彼时柳絮铺地、桃花落晼晚,是此间最美的天光与穹影。
是那个白衣猎猎、眉清目秀的少年。
司马弦费力地支起身子,一块尚且湿润的布巾从额头滑落。周瑜正坐在床边,倚靠着床头的雕木斜着身子沉睡。他的一只手始终握着她,司马弦感觉到那有力的指尖,即便是在睡着之后也充斥着担忧与眷恋。
她轻轻地微笑着,眉眼之间满是温柔。
司马弦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周瑜柔顺的头发。他披散头发的样子尤其美丽,细碎额发落于眉睫,恰似羽毛柔顺伶俐,更添几分不符合少年那风发意气的乖巧与安静。
周瑜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像个孩子似的在温柔抚摸之下缓缓醒转,抬眼便看见司马弦那熟悉的笑颜。
“你醒了!”他高兴地笑了起来,转头对着一直守在门口的侍女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姑娘醒了,还不快去准备膳食补补她的身子!”
“我睡了多久?”司马弦仍是笑着看他,手指绕着周瑜鬓边的发丝。
“三天。”周瑜拾起那块落下的布巾,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试体温,“已经不烧了,不烧就好。原本大夫说发热不是什么大病,休息几天就好,可就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