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一遍再一遍,陶埙上所雕的字体依然是那上古的文字,写的却是“凤翔清音”。她头枕在花枝畔,双脚优雅地搭落在了另一端,嘴中反复地低喃着顾析临别前所说的话。
这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他为什么要让她到护城河边说破了她的身份?见面时却又只说了那么几句的玩笑话,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送她这一只新制的陶埙?
为什么不能是在王爷府中送?
送这一只陶埙,又是有什么用意?
她不能相信似他顾析这样的人会做无用的事,说这些无用的话,但若是这一句句的话,这一样样的事都是有其用意的话,他又想达到了什么目的呢?
花枝簇拥的空隙间,明星点点,夜色深远,她的目光穿透过了星空下分外皎洁的梨花,凝望向那天空最幽邈之处。
如今他从皇宫到护城河皆可以自由的出入,看来理应得到了皇兄的赏识,但是以皇兄一贯多疑的性情必不会轻易地完全取信于他。那么他的身边该是有监视的人,而在城外的护城河畔地势平坦,人迹也甚是稀少,一动一静皆可以极其容易地暴露在了别人的眼中,他是故意的为了让皇兄得知了消息?
如今京都的情势微妙,只怕是在皇兄的眼中她也未必没有可疑之处,而他在此刻不仅道破了她的身份,还互相言笑,赠物释敌,妙曲通义。在外人的眼中这看起来算是什么?是融洽,是友好,是深交,是知己,这些都不为过吧?他如此这般的作为是为了将她的身份处境与他的联系在了一起么?
若然她胆敢身犯谋逆之罪,这样一来他也脱不了干系;若是他能为皇帝平复了这一场的叛乱,那么她也自然而然地会因此免除了嫌疑之列?
她空灵而美丽的眼眸倏忽凝重了起来,坐起身来,如梦初醒般地望住了前方那堆雪砌玉的花影,但是在眼眸深处却没有一丝梨花的影子可寻。一丝丝的愧疚,从她的心底里蓦然地升腾了起来,但是很快地,云言徵又闭上了眼睛,唇角的笑意微微地泛了上来。
可是,这些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到底真相却又是如何呢?
她不敢妄自菲薄,但是在这个人的面前她也不敢妄自尊大。
从相遇那一刻起,她就从未猜透过他的心思,这一次她依然是不敢肯定。
若真是如此,那么她也是如此的后知后觉了。
为什么此人谋事皆可如此的不着痕迹?若是与之为敌,又该是如何可怕的敌人。
她的心头不其然地在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