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离开的时候,我就将它扔出了窗外,诺大的宅子,来送我的只有奶妈一人。
躺在长凳上大敞着腿,那种丧失尊严的屈辱感是前所未有的,疼痛让我的脑袋更加清醒。我那时候就在想,要是就这么活生生的疼死该有多好…
操刀的老师傅动手很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结束了。
在宮房躺了三天,第四天能够勉强起身,第六天可以自由行动,第七天就来了几个后宫女官模样的人来找我,往我脸上系了块黑纱后领着我进了赤红的宫门。那块黑纱垂至鼻尖处挡住眼睛,使我无法正视前方,看人只能看到腰以下的位置。
在宫墙之后,我见到了上一任的“宦“,我的叔叔。
他住在破落的小院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半靠坐在榻上,瘦的可怕,脸上同我一样垂着一块黑纱,他正在努力地伸手去够塌旁小凳上的一碗凉掉了的粥,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在塌沿坐下,把粥端了过去,放到他手里,他仰起头努力地看了看我的脸,然后咧了咧嘴冲我笑,大口大口地把凉粥灌进肚子。
这叔叔我从未见过。我和阿宁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送进宫了,家里的人也极少提起他,我只知道父亲比他要年长好几岁,可父亲现在意气风发正值壮年,这叔叔看上去却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喝完了粥,把碗就放在塌沿,我站起来把粥碗放到桌上,回头时他歪着脑袋把身子压低,偷偷掀起黑纱的一角,自下往上地看我。那个角度我正好低头时看的清楚。
“小崽子,倒是生了个好皮相,”他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珠一个劲的瞧着我,眼中含着的笑里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可惜我那时候品不出来。
“疼吗?小崽子。“他把黑纱放下,重新坐好突然开口问我。
“疼。”
“想死吗?“
“想死。”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想死、呵呵,想死,可还不到你死的时候啊,“他又笑了,抬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手粗糙极了,手背上尽是伤疤,右手还缺了一指,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叔叔我是已经熬出来了,你啊,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哟~“
叔叔是个可怜的人,他知道我也是,但他终于要解脱了,可是我不能,我要接替他的位置,为了家族使命继续熬下去,像他一样地像条狗一样活下去,直到,家族里送来下一条狗。
“…逢了宫中主人就要跪拜,不可直视她们、不可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