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带着吴氏去前厅坐着,张夫人张婉母女俩遣退了下人,两个人在屋里说悄悄话。
“母亲,我想和离。”张婉自出事以来便一直沉默,终于开口,竟然说了这句话。
“那陈岱固然可气,但男人大都这样,没了孩子还能再生,那表小姐当了妾还不是任你搓扁揉圆,不足为惧,你才成亲一年,又何苦要和离呢?”
“母亲,不是因为这个。”张婉摇了摇头。
张婉一直以为自己嫁了个好相公,总是温柔体贴,对自己一心一意。平日里除了去铺子办事,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在外面有任何应酬都会特意派人跟她说明,真把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疼。可是昨天撞破了他的丑事之后,他竟然朝自己下手,面色狰狞的模样让她觉得陌生而又可怕,她的枕边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再后来等她醒来,丫鬟们跪了一地,在她审问之下她才知道了一切真相。原来她这个好丈夫偷的远不只这个表妹,府里的丫鬟一半都叫他得了手,他倒也乖觉,出了陈宅从来不花天酒地,还落个惧内的名声,可真相却是出了陈府就没人帮他遮掩了。
是啊,她的好婆婆,这个面上和善之极处处为她考虑、嘴上说把她当亲闺女疼的人,不仅对儿子的荒唐事不闻不问,还背地里纵容。她说怎么宅子里的丫鬟们个个水灵,只当是主人讲究,却没想到这都是特意给自己丈夫和儿子准备的。年轻俏丽的丫鬟们一茬一茬换得快,原来的那些人看来并不是明里的说法被放出去了,而是不听话背地里悄悄被处理了吧。
王氏的手段张婉略有耳闻,只是没亲眼见过,只以为是寻常的御宅之术而已,毕竟陈宅还是有庶子存在的。可如今细细想来,生下庶子的那几个妾室都早早就不在了,庶子只能仰仗主母过活。人人都说陈员外后院妻妾成群,可是张婉自嫁进来亲眼见到的堪堪只有三人之数,其他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是不是还活着还难说。
越往深里想张婉越心惊,有些不寒而栗,她虽懂得治宅手段,却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照这么看,自己这个看着素来慈善的婆母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了。婆婆的狠辣无情,公公的胡作非为,丈夫的人面兽心,这些让张婉对陈家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这边张婉母女正说着话,陈宅外西北角处的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儿。
老头儿走到陈宅屋角的墙根底下,伸脚踩了踩地面,弯腰拿起一块明显活动的青砖,从里面捡出一张黄纸。老头儿把黄纸塞入怀里,衣襟里隐隐露出几角红边的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