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婴想,他不能就这样死了。那样撞上去的话,得有多疼啊。他都已经看着那样疼了,万万不能再被伤害了。
她是想,自己此生都没有跑过这样快,这样急,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将他狠狠一把推开。她第一次碰到他,第一次这样近地接触他。她心底想着,他得有多瘦啊,碰到的都是硬硬的骨头。
她想,我大概是要死了,她还没有跟他说上一句好听的话。
寒洛宸摔到了一旁的草地上,他双手撑地,来不及转过身,就听到了撞击的巨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车辆的噪声终于停止了,能听到鲜血喷洒的声音。
周雪婴觉得真是好疼啊,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疼痛。她趴在地上,眼睛见到的都是红色。那样浓重的红啊,红得让她陡然害怕。她感觉浑身都被拆开重组了,一瞬间的事情,她的视线一黑又猛然闯进了一片红色。
她浑身颤抖起来,像濒死的幼鸟。她疼啊,疼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这样死去的话,她想,爸爸妈妈得有多伤心啊。我这样死去的话,连我的少年,以后再不能够看见他了。
这样多不好啊,我还想再看看他。
女孩子被血染透的脸拼命地转过来,面目几乎狰狞。她朝寒洛宸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的只有红色。她伏在地上,车轮压住了她的手,如何使力,她也转不回来了。
她终于哭了,哭得心肝俱裂。
她的少年,为什么总是不能够看着他呢,哪怕只是一眼,她也好留个念想。
就这样走的话,又孤单又疼痛。
再也不能够见到了。
当天周雪婴被转入了市医院重症病房。女孩子几乎遍体鳞伤,鲜血盖了一身,刺目的鲜红。医护人员赶来抢救时,她已经陷入重度昏迷,静静躺在一滩血泊里,旁边一个断腿的少年托着她的头颅,可鲜血仍不能止住。医院速度是很快的,赶到这寂静偏僻的案发地,不过才十分钟。十分钟却是长了,命悬一线的时候,一秒都耽误不了,女孩子连心跳都停止了。
当即进行电击,她的身量太小了,又小又瘦,身子重重弹起,落下,弹起,落下。
再重复无数次之后,她被推上了救护车。
周太太听闻噩耗赶过来时,她的宝贝女儿已经在抢救室里两个多小时了。多年来顺风顺水的贵夫人,膝盖一弯,倒在冰冷的走廊上哽咽哭泣,几乎嚎啕。周先生扶着他,半老的男人,两鬓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