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之送走了张凤翼,又到府台衙门辞别。郝知府与同、通二位大人皆在。见李羡之到,纷纷起身相迎见礼。李羡之自知不过是假张凤翼之威而已,也不当真,敷衍着见礼,说些闲话。未几,郝知府哈欠连天,要困觉了,同、通二位及李羡之皆起身告辞。
到门外,李羡之又虚礼一番别了二位上司,自回汛地。一回县里,钱县丞与苗主簿抢着最先出来迎接,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到了二堂,又缠磨着不住地溜须拍马,关心体己的话一股脑儿直往外倾。李羡之听的浑身掉米,一味敷衍。直到贺泰安进来禀事,二人又与他恭维了许久,才讪讪告辞。
见他们出门走远,贺泰安笑道:“这二位大人几时变得如此乖巧客气。”
李羡之摇着头道:“不过是我狐假虎威一回,竟惹得满山的狼、獐、鹿、兔惧怕不已。”
贺泰安道:“如此也好,免得他处处与你为难,倒省了不少闲事。”
李羡之听了点头,转了话头问道:“先生来为何事?”
贺泰安倒起苦水,道:“我在金巡抚幕中,亦未曾这般忙碌。一县的账房、钱谷、刑名全在我手中,知县大人倒是每日清闲。”
李羡之笑道:“县里的钱粮我是不愿上下其手的,哪有多余的银子再请幕宾?还请贺先生多费心。”
贺泰安将厚厚一摞账册、卷宗放在案上道:“也请大人费心费心看一看。”说完,就急忙忙又去做事了。
李羡之虽一应事务都委信了贺泰安,但终归他才是掌印把子的知县,县务不能不知。于是一心一意地将账册、卷宗阅过一遍以备上司查问。
再说这贺泰安确有一身刀笔功夫,卷宗凝练、账目清晰,藩、臬二司考绩下来,李羡之颇受夸奖。在混沌的两浙官场中,竟得了个干吏的名声。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一切顺风顺水之时,未过多久的安生日子竟被一件惊天的大事搅了。
这时方到仲夏时节,一日深夜时分,李羡之才安歇不久,便听到有人砸门。连忙披衣起床开门,却是典史赵文徽。
李羡之问道:“光慎何故深夜敲门?”
赵文徽略欠身道:“禀大人,城南董家里被海贼洗掠一空。”
李羡之大惊,忙道:“立刻集结差役兵丁,我即刻便到。”
赵文徽领命去了。李羡之忙换上官服出门,只见院外火把通明,赵文徽早已集齐三班衙役及县中备贼的土兵共计百余人列队等候。
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