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羡之请贺泰安至县里,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入衙办事,正式做起了师爷。
这贺泰安是从巡抚衙门里军政大事上面历练出来的,县里的事处置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的。不仅刑名、钱谷诸事有贺泰安帮着办理,就连时常的官场应酬书信也是他写,如此一来,倒是李羡之跟着他学做官了。
好在这做官学起来倒也快,未过多久,李羡之便把官场的事大略学通了。不过他的心却不全在做官上,一应的事务尽数委了贺泰安办理。
一些不打紧的,金顺和韩钏两个帮着料理,自己则只是在极要紧的事上拿个主意,余下的时间,便自县里的藏书馆里找来《大明律》、《大诰》和本朝名将戚继光所著的《纪效新书》、《练兵纪实》和《武备新书》等书籍仔细研读——这些都是他日后极有用的东西。
时间过得飞快,李羡之一边做官,一边读书,不觉已是秋后,到了收漕粮的时候,这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
立国之初的规矩,是各乡各里的粮长挨户收齐了解到县里的。自从万历年以后,朝廷改了规矩,要县里的老爷们亲自下去收粮。
往常周知县在时,这事是钱县丞和苗主簿一手经办的,下来总有几千上万银子的结余,办事的差役们略微赏一点,剩下的便都带回县衙,几个老爷按着品级分了。唯独典史赵文徽不收,其他人乐得还能多分几两,后来再分银子的时候,也就不再叫他了。
这赵文徽本是富贵出身,此时虽然家道落魄了,但富贵人的骨气尚在,再加他平素为人仗义轻财,自然不愿做这等鱼肉百姓的事,因此同其他几个老爷便走的疏远了。此皆题外之言,暂且不表。
再说李羡之知道漕粮干系重大,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便知会钱、苗等人,本年漕粮由他亲自办理。
却说李羡之用了贺泰安时,便惹得钱、苗二位满腹的怨气,如今这样一来,更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岂能不怒?两个人每天暗暗聚在一起,不停地咒骂。
几日后,李羡之令钱县丞暂留县里,主持县务,苗主簿随同出行。苗主簿接到命令,便找到钱县丞,把此事说了,又怒气冲冲道:“他李某人要怎样?把我们的差使,揽在他手底,又用个浙江蛮子,我们的好处是一分一厘也没得了,这岂不如同刨了我们的祖坟一般?”
钱若举道:“李某人是个少年进士,自然不愿任人摆布,想要自主大权,也是意料之中的。”
苗主簿蔑笑道:“钱大人倒是好脾气,想得开。可是自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