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抢先道:“今儿夫人的早膳,是青儿送来的。这混小子如今不在府里,不知外头哪儿去了。昨儿我也在场,明明大爷嘱咐了他,明儿夫人的早膳不能沾一点荤腥。也不知青儿怎生交代的,早上冯大娘一揭盘子,里头不是油腻腻的猪内脏猪下水,便就是冷生难嚼的东西。夫人礼佛那么些年,如何吃得下这些个?我是大爷的丫鬟,可到底得将夫人的事儿放在心尖儿上。夫人不高兴了,只怕和大爷的隔阂又拉远了……”
春琴点到为止。
甄妈妈如何不解?玉夫人和大爷这对母子,感情疏淡,实不能与孙姨娘和二爷相比。春琴无需多说。
秋纹在旁,也明白了。
此事不是青儿疏忽,便是经手的人糊涂。
甄氏就道:“等青儿这混账东西回来,我好生询问。”
春琴便叹:“可恨我只会刺绣女工,并不擅烹饪煮饭。若会,我便捋起袖子,自己配菜,不劳动你了。”
甄氏虽是小厨房管事儿的,但她也并不擅烹饪调。甄氏会安排、调遣,能做几样不错的面食,但要做几样寺院居士常吃的素食斋饭,却也生疏。可夫人的早膳不能怠慢。甄氏将袖子一卷,嘱咐秋纹:“你与我打下手儿。”
她将心一横。
甄氏原先想让秋纹布菜的。但一想万一不妥,岂非又算到她的头上?
秋纹和其他人比,只更嫩生的,还是自己来。
这都是小厨房里出的事儿。自己是管事,到最后,总得算到自己头上,逃不过的。甄氏哀叹自己一时大意,疏怠了管理。此事若传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定也责怪。
想自己在史府稳妥了十余年,却在夫人斋食上失了手脚,既焦灼又怕别的管事儿笑话。秋纹是个细致的人,她看出甄氏眉头紧蹙,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无奈派头,心有不忍,便上前主动请缨道:“甄妈妈,我会布菜的。”
“你会?”
“我会的。”
甄氏盯了她几眼。“你怎生会的?”
秋纹便轻声道:“是这么个缘故。我十岁那年,因养母生了病,几月不得好,她找算命的,说这是我冲了她,因属相不投之故。那时我养父还在世。他们便将我送去一家寺庙,让我早晚磕头,无事帮着庙里的居士烹饪布菜。我记得,那庙儿虽小,但香火也鼎盛,来往的香客不绝。他们吃得喝的,皆是居士们在后厨赶着做出来的。这会子一想,还是能记得那些香客们爱吃的粥菜。妈妈不如就让我试试,多半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