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纳西林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着哭了多久,他只知道外面的天色已经很亮很亮了。
他不用猜更不用看,现在这条街道上大概只剩他一个活物了,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听到一点属于这条街道的声音。
略显僵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抹了抹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埃纳西林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十二点三十三分。
已经过了八个小时,埃纳西林想明白了,这种时候悲伤绝望没有任何用处,他现在该做的,是把那个杀害父母与整一条街道的那个家伙找出来弄死。
从最初绝望得想要陪着父母一起离去,到如今开始收集所有骨灰并准备处理这件事不过八个小时,但八个小时就已经足够一个人想清楚很多事情。
埃纳西林明白,作为幸存者,他是最没有资格产生自杀想法的人。
那些不幸的人想活却活不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绝望去逃避呢?正因为没有,他现在必须好好活着,然后用那个家伙的死亡作为祭品送给这里的亡者。
将散落的所有骨灰用“旋风”收集起来后,埃纳西林走进盥洗室。
看着镜子,他莫名想起了从前与父母闲聊时,父亲说过的话:
“要是以后我们死了,就把我们俩一起烧成灰,然后洒在海里。”
母亲是怎么接父亲的话来着?好像是笑着这么说的:“记得混均匀了哦,我们想一起随着海水环游整个世界,人不能总待在特定的几个地方啊。”
那自己呢?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埃纳西林迷茫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想不起来了。
好像很敷衍,又好像很不满,又似乎很无奈?不记得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清晰得记得父母说过的话,但却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连语气都不记得了。
埃纳西林对着镜子扯了扯唇角,很轻松自然地勾起了一个看着十分温和的笑容。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笑容有些陌生,要知道八个小时前,他还在使用这个笑容,现在却觉得陌生了,真是莫名其妙啊。
唇角还勾着温和笑容的埃纳西林摇了摇头,低头洗了洗脸,将上面的泪痕与绝望尽数洗去。
再一次抬头时,镜中的埃纳西林已经收起了所有的表情,银灰色眼瞳中除了锐利的攻击性之外只剩空洞与冷漠。
但很快,在埃纳西林一遍遍调整着自己表情的细微变化下,这些情绪便被十分温和的笑容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