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菜的香味盘旋在大厅内,犹然未熄的火苗灼烧着反扣着的头盔,将底部烧地漆黑,显然,倒进去了卷心菜、土豆、午餐肉,做成了一锅乱炖。这许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在重重围困的筑垒里,享用着热菜。
当然不会有人说,这是最后一顿。
西蒙随便找了个罐头盒盛了一碗,缓缓地靠着墙壁坐下,然后肋骨那儿就钻心地疼,他是的确有海德拉血统孳生出的快速痊愈能力,但随之一路搏杀,他的血液也跟着一路稀释,他要不停地割开手腕,分享血液给其他人,就像是一位吸血鬼大君,唯一也是最好的犒赏,就是自身。
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窃窃私语,有的只是勺子碰撞盒壁的叮叮当当。未尽的硝烟混杂着人血气味,透过千疮百孔渗进月光的壁垒,送来了餐后芬芳,他们又打退了一波进攻,仍旧活下来的士兵们还是要面对同一个问题。
多久,多远。
“呃啊……”拉米雷斯半是喘息半是呻吟地靠在西蒙旁边,震得灰尘簌簌,继而跟着屁股赖了下来,坐在沾满干涸血渍的稻草上。若是从前,肯定会有一人掏出烟盒,分享起或好或劣的烟草,然而这次没有,因为早就精光了。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西蒙翻开又阖上打火机,重复重复重复。
拉米雷斯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才吐出几个字:“二十四,四个重伤,其余的,都有伤。”
西蒙抬高眼皮,环视过征尘斑驳的疲惫士兵们,染血绷带打在每个人臂膊上,少数几个躺在楼梯间里的重伤员只是在苟延残喘,他们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但不可能继续了,太多伤势不是说撒点止血粉吃些止痛片就能扛住的,子弹打烂了肚腹,这是最痛苦的死法,恒久又残忍。
说实话,不需要拉米雷斯说,西蒙也明白剩了几个,毕竟在场的士兵们除了乔纳森父子皆是注射了稀释紫血,感染更恰当。但无关紧要了,海德拉不会容许思维终端被叛逆掌控的半人存在,同理,联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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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们的弹药补给,还够支撑多久。”西蒙收起了芝宝,大蟒的软头弹只够打两个弹巢了。
“充足,灾刃在这里存储了一个冬季的补给,枪肯定比我们多。”
“医药?”
“……抗生素已经用完了,阿司匹林也是,我们出发前携带的高级药物昨天就用光了,探险队自制的草本药剩了不少,但照这个速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