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沈偲欢很乖地吃了东西,也吃了药。她靠着枕头,半躺在病床上,等待着包伟铭从隔壁房间回来。
方才,她提出无论如何也要见宋子霖一面,因为她有话要说。但宋子霖情况比她麻烦一些,还在接受清创和敷药治疗。
在前世,他因为抗拒治疗,医生护士们一度折腾到后半夜。不过这次,听说沈偲欢要见自己,他表现得异常配合。
转眼,包伟铭就回来了,他对沈偲欢点头示意,表示可以过去了。
于是,两个护工阿姨打下手,他将沈偲欢连床一起推去了隔壁房。
第二次向宋子霖讲起当年的事,她显得更加平和,好像是在向老友讲述一个平淡的故事。
她还说起了儿时在麦田的回忆,很多宋子霖以为她不知道或不曾在意的事,原来她都知道,都记得。
她记得他们初次见面自我介绍时,宋子霖轻轻地嘀咕了一声:“土豆可没这么小,我看是黄豆吧”;
她也知道她茶叶过敏那次,他曾经飞奔过来想帮她,只不过中途摔倒了,被温衍抢先一步……
她喊包伟铭他们进来推自己回去前,还真心真意地笑着说道:
“真的好遗憾啊,当年没有让老沈及时去福利院,不然我就可以多一个哥哥了……我们都错过了好多。”
……
回到病房后,他们经过厕所时,沈偲欢突然扒住了门框,说要上厕所。
正常她这个情况,为了稳妥起见,医生都是建议用尿盆甚至直接先上两天尿管。但她坚定地拒绝了,沈芳年他们生怕她情绪不稳,哪里还敢勉强她。
这不,包伟铭为难地看向沈芳年,见后者同意了,他才抱起沈偲欢,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马桶上。
他们再三叮嘱,支撑不住就叫,然后都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沈偲欢才松开牙关,大声地喘起了粗气。
疼,真的全身都疼。
她伸出手,哆哆嗦嗦地锁上了门,接着,她忍痛滑落到了地板上,一步一停顿地向浴缸爬去。
好不容易抵达了目的地,她腰间一软,下巴重重地磕在了浴缸沿上,嘴里瞬间漫开了血腥味。
她轻笑了一声,牙缝里都是淡红色,越发显得她的笑决绝和凄丽。
打开了浴缸水龙头,她死咬下嘴唇,翻山越岭似地爬进了浴缸里。
这一路,换做平常不过是几秒钟的事,但如今的她却一身冷汗,已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