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笑道:“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终究是有了他。十几载相伴,没有爱也有亲情,不论是你习惯了他的存在,还是对他产生了感情,他都早已成为你生命里的一部分,你又不是凉薄之人,这又有什么可歉疚的?”
玉子衿一时哽咽,宇文铮看天色不早了,便叫她去看看宇文少擎睡醒了没,她方一离开,他便换来了宇文鹏举,问:“出了什么事?”
宇文鹏举看看门外玉子衿已经走远,将东乾之事如实相告。
宇文铮望着廊外落叶铺阶,橘黄遍地,挥退了他。
钟罄寺的山茶这一年开得格外鲜妍,秋季花期也分外长,因宇文铮身子之故,二人一直没有来得及看,许是怕再也捕捉不到那凄艳之色了,在花瓣尽数零落前,宇文铮还是执意带玉子衿来了此处。
那年玉子衿被乐昌所掳时,钟罄寺的大火祸及山门,大部分山茶惨遭火吻,仅剩下的半路山茶宇文铮特让宇文鹏举寻了泷州最有名的花匠细心培养,植入花盆,并在山门前修筑了九百九十九级石阶,重新将那些山茶盆盆衔接摆放在了山门前的石阶上。这一路繁花,嫣然相伴,至此便成了钟罄寺的一景,英成王与王妃伉俪情深之事也广为传唱,有“石阶九百九十九,钟罄山茶连尾头”一说。
两人站在石阶下,正看着那一路只剩最后繁华的山茶,这时一个身穿布衣头戴草帽的老人逐渐走进,他声音醇厚,笑意淡淡,“英成王,长公主,老朽久违了。”
宇文铮和玉子衿疑虑相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个老人,齐声道:“苏先生?”
来人正是昔日玉策座下第一谋士——苏净苏文谙。
自玉策故去,他便归隐金州瑛山,时赴瑛山书院讲课授学,居处闲淡,苏醴死后,他失去了唯一的独女,自那放游江湖,巡散天下,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了。
褚悠正跟随在宇文铮与玉子衿一行,见到苏净,二人不禁都热泪盈眶,他们师兄弟两人自年少时就互不相容,彼此争斗了一生,岁月匆匆那么快就已经暮年老朽,眼看一生不余几岁,曾经的恩与怨也早就随风渐消了。
玉子衿一贯敬重苏净,见他在此,不禁心生如见先父的殷切之情,“苏先生,您怎么会在此?扬彦和扬阅已经被从海外接回了显阳,六弟和苏醴也已经平反了”
苏净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我此次便是要东去显阳,路经此地,见英成王府人马出行,便想是长公主和英成王来了此处,特来会会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