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之前,她特地去寻了趟白衡。这一年光景,他已成了日本人跟前的红人,平嫣没什么能告诫他的,也没什么可劝慰他的,他如今所行之事,或好或坏,或善或恶,已渐渐脱离本心,不可原谅。此来只是告别,真正的乱世才刚刚开始,以后天高地远,硝烟弥漫,也许是不会再见了,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了。
今夜他们喝了一次酒,彼此都酩酊大醉的,回忆了些往事,无非是戏园子里的打打闹闹,相亲相爱。后来他又说起他的结局,无非是臭名昭著的死,他一点也不介意,说是苦难仇恨将他逼上了这绝境,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因为不能回头,一回头就是万丈深渊,与其让他困在梦魇里,那他不如就做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平嫣有种预感,这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面了。他似乎也有这种预感,所以那夜他们把悲欢离合都说尽了。
三月,草长莺飞,烟波粼粼。她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回到了俞州封城,当年她第一次来封城是在这样的三月里,第一次遇见沈钰痕也是在这样的三月里。
最终她是以沈钰成再婚妻子的身份进的沈家大门,她与沈钰痕当真到了同住一个屋檐下,隔窗相对不相识的地步。
七月流火的时令,青州传来急报,徐伟贞作恶多端,勾结日本,叛国割地,罪状桩桩,其婿沈钰成难忍其罪行,秉持大义,彻底与江北分裂。俞州沈威积极响应,一时间各地爱国志士纷纷群起攻之。
八月桂花香浓,秋收储物,一时封城涌入无数避战难民,沈家开粥棚散良药设难所,一时忙碌难言。
晚间,林立雪忽然急匆匆的跑来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进她这处院子。
她满脸是汗,慌里慌张道:“你......你身上还有钱吗?能不能借给我一些,你也知道现在沈家所有钱财都拿去救助难民了,实在很难匀出来。”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犹豫半天,才道:“我想去青州一趟。”
“你疯了吗?如今青州水深火热,战事正紧,这些难民有很大部分都是从哪里逃出来捡回一命,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我必须要去!”她语气坚决,双眼里泪花隐隐“王袖在那里。”
“你说什么?”
“今日我听几个难民说......他们说当初赫赫有名的王袖王副官竟沦为街头乞丐,被人打骂,如丧家之犬般偷生......”她哽咽不已,口不能言,“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我才乖乖跟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