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了,不能再给她什么,沈家是她唯一的去处,起码能让她衣食无忧。她能在那里平平淡淡的活一辈子,也算是好的。”
平嫣站起身,双目空空泛泛的,“其实你活着,应该比死了更难熬。也算是报应吧。”
她不想再说什么,径直出门去。王袖突然叫住她,道:“林夫人如今还在寒山庵里,只是这一年越发糊涂了,我曾去看过她几回,她整日里念叨着幻月,折枝,和当年的许家一门。”
幻月是沈钰痕母亲的闺名,而折枝......是她娘的闺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当年许家被灭门,林恒胆小怕事,不愿掺和相救,林夫人为了许家,不惜与林恒决裂,剃度出家,许家既然还存有后人,就理该让她知道知道,能走的安好些。”
门外日光乍盛,银鳞波动,千丝万线一般缠绕,似乎蒙住了人的双眼,勒紧了人的喉咙。她有些呼吸发紧,却并不作停留回应,只是一脚脚迈进日光里去。
农历八月十五那一天晨,慕昇因病死在牢里,具体是不是因病,没人能说得准,也没人敢说,人去楼空,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生前万千荣权,死后冷冷清清,仅仅被报纸的一篇报道总结完了生前身后。那篇报道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写的:至此,慕氏一族如老鼠过街,蝼蚁存生。
传说一般的慕氏军阀,终死在了这传说里。
慕子成终究没能从这滩浑水里抽身,尽管聂彩蝶使出了浑身解数。原本他是打算要离开的,只不过前两天白衡貌似去找了他一趟。其中谈话内容,平嫣想她也许是知道的,无非是那封信上的内容。白衡孤注一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把这滩水越搅越浑,自然不会放慕子成就这样离开。她虽有心阻止,却也无可奈何。自花牡丹死后,白衡就完完全全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而她亦不能再成为他心慈手软的条件。
聂彩蝶苦苦哀求,平嫣不得不去一趟,试图说服慕子成离开,尽管她知道此次必定无功而返。
院子里桂花飘香,凉风习习,她抬头看屋檐上的月亮,满满当当的一盘,清辉涌动,以至于这整个院子就像是刚下过一层霜,惨惨莹莹的白。他坐在凉亭里,捧着一壶酒,就像是被埋在无尽寒霜里的枯骨。
她上前去,“你留下干什么?你明明知道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头也不转,“我也不知道我留下能干什么,可我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就注定走不了了。尽管现在的我和废物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