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折射的缘由,导致匿藏于杏叶深处的人不曾发觉已行迹暴露。
“怎么不说话了?”平嫣目视杏树。
檀儿恍悟,忙道:“只怕是让小姐费心了。我哥哥怕老婆的很,是个妻管严,这事还要跟我嫂子商量着来。”心中大感难以置信,又生钦佩,她的听觉警觉已是极好,也没能发现有人窥视。这位小姐还真是不显山露水的。
平嫣笑道:“那你找个时间回去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吧。”
以指蘸水,在桌面上写道:你是谁?
檀儿亦以水为墨写道:革命党,代号连翘。口中却说,“我回去一定和我嫂子好好说。”
平嫣机敏试探,再蘸水写道:我如何相信?
檀儿写道:易逢君是我的联络人。顿了顿,定定望着她双眼,再写:今日花开又一年。
平嫣望着那行诗,端起茶杯慢饮,姿态闲雅,瞳色却渐深。这诗的前一句是去年花里逢君别,是与易逢君初见时问起姓名,他引用此诗回答,她顺吟出了第二句,今日花开又一年。
她放下心中芥蒂,笑道:“以后家里再有什么难处,都要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我总能帮你些什么。”
边在桌上写:出何事?
檀儿深吸口气,满面凝重,写道:藏身在富春居的革命党被捕。
平嫣立即写:谁干的?
檀儿点点头,扼腕痛惜,写道:大少爷,他吞并了富春居。思及凶多吉少的战友,面上垂泪,心中扎血,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我从来没遇到过像小姐这样心善的主子,请受檀儿一拜。”
离凳磕头,平嫣扶她不便,只能劝导,一语双关,“以后我会帮着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董国生死了,兄接弟业,倒是让沈钰成得了个大好处。还有小麻,之前派他回去报信,让老张早有应对之策,他怕是根本没出了清远镇,就被沈钰成的人抓了。他们一直小心对付着董国生,却不知黄雀在后,沈钰成才是最老谋深算的那一个。
她心里一阵阵惊缩,既然富春居已落到沈钰成手里,那沈钰痕必是遭遇了什么危及生命的不测?可又不宜多话,以免被外面监看的人察觉,只能再寻时机,“扶我去里屋,我那些散钱给你先用着。”
檀儿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如风雨逆境中的战友相互依靠,四目相对,皆有热浪。
平嫣拍拍她的手,像是从她身上汲取支撑下去的力量。两人去了内室,脱离监管视线,才敢压声说话,“二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