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起唇角,“我以前是唱戏的,磕着碰着在所难免,这点小事有什么可在意的?对了,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采儿颓唐道:“爹娘死了,哥哥嫂子逃了,就只剩下我了。”
平嫣道:“这样的乱世里,多少家破人亡,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采儿擦擦眼睛,“小姐说的是实话。”
平嫣拍了下她手背,“少爷什么时候来?”
“管事去请了,说少爷有急事,但今晚会来,可能晚些。少爷还吩咐了,让小姐照常歇息,他来了直接去屋里找您。”
平嫣道:“好。”停下步子。一片薄薄几近透明的月儿挂在天井上,杏叶簇密,银光疏漏,似筛下千万尾银鱼儿,穿影游动。她看了这月,又看了树,再转头看向背后的屋宇重重。二楼上窗纱浮曳,像有一只手在百无聊赖的挑掀,屋里面泛出灯色的昏黄昏红,几只鸟咕咕叫着扇开翅膀,站在屋檐上。那是她所住的绣楼。
她忽然万分惊恐的伸手道:“啊!那......那里好像有个影子。”
采儿慌看过去,“哪里哪里?没有人啊。”
她再定睛看,舒口长气,“唉呀,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原来是只老鸹鸟啊。”她的视线却没从那扇窗子上移开,又木木问了一句,“清远镇这里刚打过一场仗,死了那么多人,这里修建的房屋也不知道是占征的谁家的土地。采儿你说,会不会是哪个亡魂回来了找不到原来的家,在四处晃悠呢?”
采儿被她说的寒毛倒竖,霎觉四周的风一阵凉似一阵,竟真像有人在脑袋后吹气呢。她抖擞两下,忙搀着她往光亮大厅里走,“小姐,您胡说什么呢?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走吧,再不去饭菜就该凉了。”
平嫣笑道:“瞧把你吓的,我逗你呢。”
采儿哼唧两声,不经意回头瞥一眼,却见纱帘四起,猎猎飞动,而那扇窗户被月光返照得如同冰面一般,清晰可见窗子后嵌着的一道影子,纸片一样摇摇欲坠,宽衣长发,鼓动飞扬。采儿惊叫一声,紧闭上眼,身子就要往下滑。
平嫣拽住她,也回头看,“这是怎么了?”
“小姐,有鬼!有鬼!就在二楼窗户上站着!”
“没有啊,窗户上什么都没有。”说着一把拽下采儿捂向双眼的手,狡狡道:“你这丫头,不会是记恨我刚才吓了你,现在反而来吓我吧?”
采儿慢慢睁开眼,心有余悸的往二楼那扇窗户上移去,触目处纱帘斜枝银月,窗户上一片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