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来的阴霾。
董国生转了转眼珠子,眼里也流出血来,花牡丹撞上他的视线,吓了一跳,忙躲到一旁去。她恨的牙根痒痒,也怕的很,有董国生在,她便是肮脏下贱的。她像只猎枪下的麻雀,拼命的往白衡身后藏,仿佛这样白衡就再也记不起来她与董国生有过的那段淫乱。
董国生似乎全部明白了,喉咙里咕嘟咕嘟的,像一锅沸腾的水泡,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五官都要涨裂了,好不容易张开了嘴,哗啦啦的血如开闸的水阀,顿时淹没了他酝酿的气息。他仍不甘心,一双眼泛出死鱼的白,死死瞪着花牡丹,似乎死也要把她一起带走。
花牡丹寒毛倒竖,身上一层凉一层麻,她尖叫了声,像瘈狗咬人似的,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胡乱往董国生脸上踩。
她穿着巴黎的新款皮鞋,鞋跟又尖又细,似乎有一只剁进了董国生的眼眶里,噗呲一声响,粘腻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玻璃袜上。她忽然想起这双高跟鞋是董国生买来送给她的,他的手摸过这双鞋,他的手也曾摸过她的身子,如小鬼附身了般,她惊恐的呼呼喘气,在雪地里哭嚎着缩成一团,恨不得撕下全身的皮。
白衡又往董国生嘴里塞了片参片,吊起他一口将咽不咽的气,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脸上比划着,“我就用这把专宰畜生的刀一下下片掉你身上的肉。”
他的声音如一股极细极凉的暗流,顺着岩缝滑过,汇入长满绿苔的死水里,他的身子泡在水里腐烂成渣,可他的恨却是鲜活猛烈的,他从不曾忘记。
白衡嗤嗤地笑,一刀剜出董国生的另一只眼睛,董国生闷哼抽搐着,却无力反抗。他情绪更为激动,几乎是失去神智,喉管里发出沉沉的低吼,双手举起刀,接连在他脸上扎了数刀,鲜血糊了董国生的脸,也溅红了他的双眼。他在不堪回首的屈辱往事里沉沉浮浮,整个身子都似乎要炸开了,他嘶吼着,刀子落得又急又猛,几乎要把董国生的身体捅个稀巴烂,可尤不解气,眼眶里一泡泪越积越烫,如团火,烧的天地都变了色。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一生,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在青运帮受到那样的屈辱折磨,我要你死,我要让你挫骨扬灰,我要让你连投胎都不能!哈哈!哈哈哈......”他猖獗畅快的喊,脸上的表情淋漓,却也难分辨出究竟是哭是笑。
窗屉子外雪花飞舞,屋子里满室药香,床头一盏玻璃罩灯,她的脸溶在弱黄的光线里,薄白如纸。小丫头喂她喝了药已有一个多时辰,她还没有醒转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