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还在喧嚣,她听到了子弹穿肉而过的肃凛声,哪一颗子弹打中了沈钰痕呢?沈钰痕!她乍然惊醒,下了地就往回跑,慕子成拽紧她,声如沉铅,“你在这等着,我去救他!”
只听得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房倒屋塌,浓烟阵阵,火光冲天,霎时就被夷为平地。
平嫣愣了几秒钟,砖瓦炸出的碎片纷飞如雨屑,又仿佛是密密的暗红色血雨,掺杂了尸体的某一部分,遮天蔽日的坠落。
她望着那排屋子,双腿发软,直直跌了下去,热热的血自她身下流出来,很快变得冰冷,黏在她的双腿间,她下半身又僵又冷,上半身似乎也已肠穿肚烂了,只一双眼扭过去望着慕子成,轻轻问道:“刚才,那是炸弹声吗?”
慕子成亦是悲痛不能自已,脸色煞白,脚根软了又软,又晃晃悠悠的撑住了,只是后背佝偻起来,像是站不直了。他想起沈钰痕破釜沉舟带他跳下悬崖,硬是从鬼门关里拉回了他。可变故如此之快,他却无法为他争取一分生机,不由懊恼痛恨,五脏六腑都似缠在了一起,绞得千结百结,几要窒息。
“你怎么不说话,一定是因为我在做梦吧。”平嫣木木望着那一片废墟,声线如波动的水纹,脆弱轻微,又有一丝灵动的期待。她猛地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五指印子如几座大山,高高肿起,将她这场梦封印得更深更疼,她咽了口嘴里的血沫子,涣散苍白的瞳孔渐渐重新聚集,却凝成一股幽怨的偏执,她抬起手又狠狠往脸上扇了一巴掌,肩膀筛抖着,像一棵疾风摧折下的枯草,挥霍着所剩不多的生机。
她还要再打,被慕子成屈膝截住。眼泪簌簌地落,像流不尽的四时水,其实她也感觉不到了,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似在一锅沸汤里,身子早就被煮化了,只有脑子还有稍微清醒,她只能用这一点束手无策的清醒,将自己从这可怕至极的梦里打醒。
她拽着慕子成的手朝自己劈头盖脸的打过来,高低急躁的乞求着,“我在做梦,我是在做梦啊,你打醒我好不好?我要是醒不了,怎么去找沈钰痕?”
她裙下已见红大片,再这样待下去一尸两命都是有可能的,这是沈钰痕的妻儿,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她们周全,这样一想,忽在大恸之中生出无限坚韧决心来,一把将平嫣抱起就往另一道街上的药铺里跑。
平嫣已毫无力气了,慕子成跑得飞快,寒风又寒雪,她像是在空中飞起来似的,一片片雪花都是他的眉眼,热烈纯洁,冰凉彻骨,蓬蓬松松落了她满头,染白了她青丝三千,她仿佛看到了沈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