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花影就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
聂彩蝶一身立领裁剪到膝的旗袍,紫气翻滚的蜀锦,边角上满满腾腾的绣满了碗口大小的牡丹花,走动间香气沁人。她将手里盛满早点的托盘放到一边,自然而然的坐到平嫣身边,红唇如火,轻轻一勾就是一个能使男人醉生梦死的弧度。
平嫣看了眼桌子上被当作叩门砖的早饭,晓得大清早她打扮得体,且带着些比美衡量的意味来此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非是想要敲打敲打自己与慕子成的关系。
女人一旦动情,就要在男人若即若离的情爱中千方百计的生存。
想着她消磨忍受了一夜光阴,才熬到大清早眼巴巴的来找自己,想必马上还要有一段小心翼翼,旁敲侧击的寒暄交谈,不过是图一个他并未移情别恋的安心。
平嫣望了眼她脂粉下也难盖住的眼袋乌青,有些怜悯,就直接道:“还好慕先生与我家少爷是朋友,他看在我家少爷的面子上才得以对我出手相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
聂彩蝶的面色果然和润了许多,一壁面带笑意的拉过平嫣的手,扯她下来吃早饭。她边舀粥边道:“我和小姐真是有缘,又见面了,且你的少爷还和我的少爷是朋友。”
平嫣面带惊讶的接过她递来的粥碗,聂彩蝶拿小匙子搅着粥,笑道:“是不是很吃惊,我既然有主子,再不济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奴役,何以要来这样的烟花之地卖弄风姿呢?”
她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谋生职业。可平嫣却看得懂她眼角眉梢风华下的苦楚,绝望,妥协。
因为她们是一样可悲的人,卖尽颜色,才得以在硝烟乱世里苟活。
“因为我爱他,我见不得他娶别人家的小姐,见不得他们举案齐眉。”她怔怔望着指端涂着的艳红丹蔻,像是一种自我欣赏垂怜,精致的眉眼间又有显而易见的自嘲,“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要执意离开他,只为了让他觉得一生都亏欠我,这样他就能念着我一辈子。”
她缓缓抬起眸子,目光茫然而飘渺,不知要投放到何处去盛寄她的悲伤。一瞬间又活泛起来,她拿帕子掩了掩眼角,笑道:“我怎么把这些私房话都拿出来告诉你了?嗨,我们不过见了三次,怕是连对方的名字都未交换过,我就觉得与你分外投缘,像是认识了好久的朋友似的,不由自主的就想和你多说说话。”
平嫣脑弦一绷。
只见了三次?不?还有她不知道的一次。
在翠淮河岸的游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