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李庸已经从站台上取来了火车票,沈大少细心搀扶着徐婉青的身子走,西月东霞侍候左右。沈钰痕恹恹无神的尾随其后,几个侍从换了便衣,提着几皮箱行李跟着。
夜晚的封城宁静平和,白日的则熙攘和乐,没有战火的硝烟气。许平嫣远望着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有些怅然。颠沛流离的久了,无家可归成了一种习惯,连她自己都不期待下一站会是何处?
唯一能让她期待的,也就只有大仇得报的一刻,那该是怎样淋漓的快感?
李庸小跑上前,弯着唇,笑得很规矩,“少奶奶月份大了,难免行动不便,大少陪着少奶奶在头等舱的第一个车厢歇息,你与二少就在第二个头等车厢吧。”
许平嫣颔了下首,方才思绪里的愁闷未散,神色郁然。
沈钰痕正瞅到她这副不悦脸色,以为她是自持清高,不屑于与他同处一地,又想起自从她将自己踹进湖里之后,非但急病了他大娘,还从未与他表达半分歉意,甚至连看他的脸色也更为冷淡,胸腔里不觉闷闷的,犀声讽道:“小姐是冰清玉洁的戏子,自然不屑于与我等军阀子弟同处一地,如此,就不必为难她了!”
二少爷虽纨绔,却一向与人和善。李庸从未见他如此阴阳怪气的奚落挖苦人,遂抿了抿唇,几分尴尬跃然入脸,然则看许平嫣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仿佛没听到似的。他心里暗暗感叹,这女子好沉的心性。
沈钰痕叉着腰,回头盯了眼许平嫣,见她不为所动,心里就有些被忽视的烦躁,闷哼一声,撒气似的,皱眉踢远了脚下的一块石头。
耳边传来火车的鸣笛声,碾着铁轨,轰隆隆的停下来,乳白的蒸汽烟囱一样冒腾着,像是出岫的浓雾,袅袅散在日影蓝天下。
许平嫣被侍从簇拥着上了火车。在夹门边,沈大少微笑着朝许平嫣颔了下首,便虚拢着徐婉青的腰往头等第一个车厢去了。李庸带着三个侍从紧跟着去了,临走时又对剩下的三个侍从留在了第二车厢,吩咐了几句,大多不离保护好二少爷与许平嫣的话。
沈钰痕从小到大都是被高高捧在手心里,说一不二,却屡屡在许平嫣这里吃瘪,这些天来,他心里氤氲着一层很奇异飘渺的新鲜感觉,像是幼时犯了错误,被父亲满院子追着打,明明是委屈烦闷的,心里却忍不住的生出一丝丝挑战严父权威的快感。然而在记忆里,这些挑战虽新颖刺激,却使他受足了皮肉之苦。而和许平嫣待在一起,就像是一种挑战,而这个挑战,几乎每次都不能让他称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