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转折期,解决了反省力和自觉性问题。记得当时《人民文学》的崔道怡先生从北京赶到我下乡的偏僻的山村,要我写一篇小说在《人民文学》亮亮相,哪怕写一篇散文,给《人民日报》先亮一下相,不然有人说陈忠实已趴下了。我咬牙谢绝了。我说我现在不是亮不亮相的问题,趴不趴下全在我自己。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告慰读者。那时候和后来不断深化的精神剥离,使我获得了文学的新生。第三个阶段是《白鹿原》的酝酿、准备、创作时期。这个时期我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已意识到《白鹿原》的内涵和历史内容,和艺术表现上的软弱,拿得下来拿不下来,能否完成自己的创作理想,可《白鹿原》的创作过程和完成使我在更高层次上解决了自信和不自信的问题。
李国平:在你的文学生涯中遇到许多文学前辈、文学编辑、文朋诗友,王汶石、吕震岳、蒙万夫、徐剑铭、张月赓、李下叔、何启治,他们可说是你的良师益友,每每在创作的重要关口给予你很大支持,我注意到你在一些文章里很是感念。
陈忠实:的确是这样,我在文学道路上遇到过许多良师益友。我交往的编辑,原计划写成系列的文章,现在还没有完成。我和这些朋友,都过从不密,纯粹是文学上的交往、交流和爱护。一九七一年,我连续四五年没有写作了。张月赓惦记着我,托人在农村找我,催促我在《西安日报》上发表了散文《闪亮的红星》,可以说是张月赓重新唤起了我的文学梦。就是这样,我们交往三十一年,君子之交。我的第一本小说集《乡村》的责编是邢良骏同志。我的许多文学朋友、编辑朋友,出现在我创作的重要关头,我创作的每一步都有他们心血的浇灌,我和他们的友谊是经过了长久的生活考验的,这是我的幸运,我想我回报他们的最好的方式是创作。
李国平:伴随着你的文学生涯,你经历了不同的职业,你创作的原始动机是什么?有没有功利目的?精神层次的东西什么时候占主导地位?它们和职业的改变是平行发展的吗?精神上的东西是和走上专业创作道路一起明晰起来的吗?
陈忠实:我说过,在初始阶段,纯粹是一种爱好。高中阶段,有当作家的理想。我最近写过一篇文章《我与军徽擦肩而过》,说的是我高中毕业三年困难时期的情形,从军不成,高考不成,招工不成,几乎人生的每一条道、每一个憧憬都被堵死,而作为一个知识青年,我又不甘于当一个农民,不甘于当只有六七十个学生的民办教师,于是集中心力走文学创作的道路。八十年代初的创作冲动几乎是和文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