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送走二姑,四妹子回到厦屋,趴在被子上,哭不出也吃不下饭,越想越觉得窝气,太作践人了呀!
后晌,她在地里干了一后晌活儿,仍是想不通。晚饭后,她走进老公公的里屋,低着头:“爸,我明日想到俺姑家去……”
老公公盯她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点燃一袋烟,扬起头来,就佯装出毫无戒备的口气说:“好么!按说夏忙毕了,去散散心也对。可眼下队里正浇地,棉田管理也紧火,等忙过这一阵儿,棉花打杈过头遍,地也浇完了,你再去。”
四妹子靠在婆婆的炕边没有说话。
吕老八很满意自己对这个小媳妇的回答。今天中午,他放工回来,顺路到麦场上看看麦子晒干的程度,老伴告诉他,三媳妇的二姑来了,三媳妇和她二姑在厦屋哭成一团。她说她回家去喝水,听见人家哭,没敢惊动,悄悄又退回到晒麦场上来了,吕老八一听就火了。
吕老八心里说,你三媳妇在你二姑怀里哭,必是说俺吕家亏待了你嘛!让邻舍左右听见了,还不知猜疑什么哩!再说,你作为二姑,到俺屋来不劝自己侄女,竟陪着哭,好像俺吕家真的压迫你的侄女了!再说,亲戚来了,不先与主人打招呼,钻在自家侄女厦屋,成啥礼行?你侄女不懂礼行,你做大人的也不懂?你既然不尊重俺屋的规矩,我就不把你当上宾待!
他很赞成老伴的举动:用糁子面招待!
作为回敬,他拒不邀她进上房里屋,躲在猪圈,让你凉着去!
吕老八盯着朝他提出走娘(姑)家要求的三媳妇,心里已经意识到,她给他示威。他慢待了她的二姑,有气说不出,要走娘(姑)家去了。他不硬性拒绝,只是说话儿忙,这在任何人听来,都是完全站得住脚的理由。让她和她二姑都想一想,为啥主家慢待了她?往后就不会乱哭一气了。
四妹子站在炕边,话从心里往上攻了几次,都卡在嘴边了,她想问,为啥慢待二姑?又不好出口,要求到二姑家去的示威性的举动,被老公公轻轻一拨,就完全粉碎了。她转过身,往出走去,决心留给他们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也让老公公想想去。
婆婆却在她出门的时候说:“三娃子的棉衣棉裤该拆洗了,甭等得下雪才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