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其他女孩都睡着了,房间里有轻鼾声,伴着窗外呼呼的寒风竟然有了一丝和谐的音韵美。
徐袅袅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便坐起来,点亮了蜡烛,披了外面那件厚厚的棉服,拿着烛台推开门,轻声走出去了。门外月光清寒,照在这雪上,好似化为了一片。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徐桓卿的屋子还亮堂。她便走了过去,象牙白的纸窗户上映着一个浅浅的人影。
徐袅袅知道徐桓卿还没有睡。
徐袅袅走上前去,轻叩小门,只听到里面徐桓卿说道:“进来吧。”
徐袅袅轻轻推门进去,只见徐桓卿坐在床边上,擦拭着他那把跟了他几十年、花梨木做的二胡。
这些日子,徐桓卿在大牢里,他这把心爱的二胡便没有打理了,上面都积了好一层灰,远看就如外面裹了一层银灰色薄纱。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那二十记杀威棒下去,他的腿脚已经不如从前那便灵便了,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再像原先那般上台唱戏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便想着坐在后台,就拉拉二胡,给自己的弟子们伴奏。
徐袅袅轻唤了一声:“师父。”
徐桓卿没有看向她,只是继续擦着自己的二胡,说道:“坐那儿吧。”
此刻的徐桓卿眼里只有那把二胡,而他心里想的却是陆青梅。他记得年少时陆青梅来滨州戏班子,他手把手教着陆青梅拉二胡。陆青梅手笨,教了许久才会《满堂红》最前面的一小段。陆青梅那是也笑自己手拙,不仅琴弹不好,连二胡也拉不好。
而已经过了三十余年,徐桓卿再看到这把二胡时,便想起了陆青梅,那个滨州温婉的大家小姐。但是已经时过境迁,陆青梅已经嫁到了不知何处,他思念陆青梅时也只能看看这把二胡,睹物思人罢了。
这天下有多少痴情人不是这般,分散之后只能凭着一个小小的物件思念自己的挚爱,挂念自己流水东逝的过往。
徐袅袅坐在了旁边那椅子上,就那样看着徐桓卿擦二胡,她不知如何和徐桓卿开口,她琢磨了一会儿,才说道:“师父,我今晚过来是为了一件事儿。就是将您和青梅师娘的年少过往写成戏本子,只不过后面的结局不是离散,而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我看您对青梅师娘还有情,我也不知道如何报答师父的养育再造之恩,且让袅袅替您了了这几十年的遗憾吧。”
徐袅袅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知道如何称呼陆青梅,她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用青梅师娘来代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