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老皇帝便又昏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大臣彼此相看,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病榻之上难免多昏聩之言,何况是出征这样的大事,纵然群臣激愤,却也非说动便要动的。
直到皇帝醒来,亲手写诏,白楚熤在朝堂上领了命,才算是有了定论。
圣上有命,无有不从。白家男儿一下生就背负着的使命,叫白楚熤不想却也不得不做好再次分别的准备。
点兵的头一日夜里,两人平躺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却也没有睡着,只盯着月光沉思。
“这一次,兴许要去的久些。”
他轻声呢喃,荣长宁转身紧紧抱住白楚熤的手臂叹了口气。黑暗中隐约能看到白楚熤随着鼻息而起伏的心口,这大概是这些年里,荣长宁觉得最踏实的事情:“家里一切有我。”
“当年也是出征北塞,回来之后便被圣上赐婚。我还以为这又是圣上的大恩典,却不想这是你自己去求的。”
“别多想,我只是瞧着你年少有为家底够厚而已。”荣长宁靠在白楚熤肩膀上浅笑到:“对你,也没多大的兴趣。”
白楚熤听完,好不无奈的笑了,抬手搂紧了怀里的人:“这么多年故人皆去……”
“侯爷这是开始怀念故人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遗憾的人?”荣长宁话中带酸,回问了一句叫白楚熤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好轻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提这事。明日点兵,圣上准备在出征那日杀桑图祭旗。”
杀一个人,在他们的嘴里似乎都十分简单。但对于荣长宁来讲,桑图的结局太过可惜。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
在皇帝的眼里,只有疆土、国威、权利。而在整个大齐的眼里,玉蒲族进献的妃子谋害太子意图夺嫡,此为国恨。对于不曾与桑图接触过的热分,更是无有一点怜悯,只觉得该杀之泄愤!
遂在桑图斩首那日,轩辕门前堵满了人,水泄不通只为了看桑图的血溅在大旗之上,扬大齐国威。
合兴楼的说书人终于放下手里的惊堂木,摇晃着折扇上楼去朝轩辕门前看。狮子楼也鲜少这样清净,楼上楼下院前院后算上掌柜跑堂小厮也就不过二十来人。贵客,也就那么一个——琴师。
他抱着琴独上楼台,他明白桑图为何不逃,也明白大齐天子为何非要斩他不可。但桑图的无辜,就像是被箭射中的树叶一般无二。
他恨自己只是一琴师,什么也做不得,只能坐在这楼上替他抚上一曲,为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