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手里的食盒,扶正了案桌上歪斜着的杯盏,看似无意的说了句:“在宫里待久了,一到北郊便觉得心宽眼亮,本是件令人愉悦的事,陈妹妹怎么还是这幅郁郁不欢的模样?”
陈如英瞥了眼和贵妃,自顾自的坐到榻上:“贵妃娘娘好兴致,千处风景一般和畅。我自小生在皇城长在皇城,父亲官职虽不高,北郊猎场却也来过几次。”
“那你应该知道铁骑营吧?”
一提到‘铁骑营’,陈如英像是被针戳了手指似的猛然转头看向和贵妃那张异族风韵的脸,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脸庞轮廓也比中原女子稍稍硬朗几分。
鲜红的嘴唇如同饮过血了一般:“我听说铁骑营的人个个随了主上,桀骜不驯性子更硬脾气更硬,连马儿也披银甲威风凛凛,派头比禁卫军还要足。可猎场上却没有见过。”
“铁骑营在猎场外驻守巡防,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进入猎场。”说着陈如英咬了咬唇角,心里清楚这都是白楚熤的主意:“贵妃娘娘想见识铁骑营不如去求陛下,陛下如此宠爱贵妃娘娘,说不准就允了。”
“陈妹妹说笑了,陛下到底是为了给你解闷,我才有幸到北郊来。不过话说回来,我哪里有本事求动陛下调遣铁骑营呢?又不是猎场起火有人行刺这样的大事。”
和贵妃看似说者无意,实则想要‘听者有心’。而陈如英正着了道,将她说的话一一记在了心里。
就在陈如英动了心思的同时,荣长宁的话又闪过了耳畔‘就算见了他又能如何’?
见到他,不能如何。可陈如英就是执拗着想要见他一面,仿佛只有再见他一面自己才能心安而后心死。
这样的心思像是迎风倔强而生的劲草,吹也吹不败。纵然明白许多道理,却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心思。
于是入夜之时,北郊大营里的膳房起了一场大火,长风一吹火势蹿起直逼和贵妃的营帐,大火所到之处无不席卷一空。
原还在生火炙肉温酒话江山的夜宴,霎时沸反盈天。本在席间抚瑟的陈如英被一同带到安全地界,漆黑天色中猎场火红了一片,远远看去竟觉此景有些壮观。
低沉的牛角号吹响,响遍了整个山谷。陈如英站在高处不胜翘企,远远的望着猎场外铁骑营火把烧出的星点正朝自己这边移动。
荣长宁听到声音带着荣若紧朝营帐外跑,慌乱之中她瞥见了白楚熤,两人相视当即明白这场火生得蹊跷。
可也顾不上多说,白楚熤便拎了缰绳便朝火场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