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庄内一个老人悄悄地死去了,很多人也没有想到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不过众人并没有多少惋惜,而是多少都有些预感的,毕竟他已经那么老了,一生都活着那么惨累。
“田老……这次没有来?”一个佃农问道。
“清早的时候,还见到他呢!”一个佃农有些答非所问。
“恐怕是和那个……大仙一起走了吧!”一个有些吃味的声音响起。
“田老他……他死了!”一个佃农突然从一边的田圃跑着呼叫。
“什么……田老他死了?”大家都显得格外诧异,他们想着田老抱上了那个什么大仙的大腿,肯定会得到什么延年益寿的好东西的。
“什么嘛,死了……尸体就在他的小屋里!”这个佃农好似害怕别人不相信,所以还特意提高了嗓子。
“死了就死了吧,咱们谁也逃不了这个命!死了也就解脱了,就怕投胎了还是咱们这个鬼地方!”这佃农说着叹了口热气:“一会儿,大家回去了利索把田老盖上土吧,这些年来他确实是对得起大伙的!”
来报信的佃农听到这话,黑黢黢的脸上泛起烧铁一样的红,他悄悄微微地低着头,眼光有些闪躲大家的审视。
“麻子……你咋啦,脸咋乎红火!”
一个声音突然在麻子的耳边响起。
麻子梦然一惊,脸更加滚烫,支支吾吾地解释:“没……没什么,这大火盆贼热乎啦!”他使劲地擦着汗,指着初深不久的太阳鬼骂着,渐渐地也和大家拉开了距离。
其实,在出发之前,麻子看见田老独自黯然地往村头里返回,遂也跟着过去,却发现田老倒头就瘫在他的杂席草床上。他等了一会儿,交唤了几声,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就进去探一下田老的鼻息,没有了气——死了。大伙都走远了,恐怕被庞庄主的手下发现肯定免不了一阵毒打,搞不好还会害了命,想到这里哆嗦一下就跑开了。而跑来的路途上,他又想起了田老对大伙儿的好,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死狱囚笼里,田老是一个有人情味的老人。他觉得他该跑,可是却暗怨自己走得太急,居然没有给他盖上一块棺木皮。他显得心神不宁,没想到一时疏忽,把话冒出来。
“田老……死了!”
“谁说的?”
“庄村五铺的麻子……”
陇南山麦田畔,一群佃农们顶着初升一半的烈阳,轻声细语地议论着。他们在谈论着别人的生死,显得那样轻描淡写。却是没想到,他们的命运也会这样轻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