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妃这才仿佛被惊动般掀了掀眼皮,看向于海棠的眼中映着柔和灯光,其中怜悯和欣赏似乎不因人前还是人后而有更改半分,也不因所谓闲话而动摇丝毫,懒懒坐正身子,语气温和依旧,仿若谆谆教导,“冤枉?棠丫头可知白身喊冤,是个什么章法?”
“民告官,少不得先吃一顿板子再喊冤。”姜姑姑心领神会,立即接道:“于姑娘虽是白身,私下和娘娘说话倒扯不上什么告不告的。娘娘一向疼爱于姑娘,我少不得代替那板子,亲自教教于姑娘规矩。”
这根本是胡搅蛮缠!
大丫鬟离了姜姑姑的拧掐,依旧止不住身子打抖,不知是痛得还是气得。
身侧于海棠已认命般飞快闭上眼,随即只觉劲风扑面,一声脆响震耳欲聋,脸颊尚未觉出疼痛,已经被姜姑姑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出五指红印,火辣痛楚随之席卷而来。
于海棠不用摸不用看,也知道半边脸定然又红又肿,她直挺挺地挨了这一巴掌不躲不闪不求绕,笔挺的跪姿风骨不减,掷地有声地重复道:“娘娘,海棠冤枉!”
姜贵妃美目微眯,姜姑姑也似被于海棠的态度刺痛了眼,扬手又是一大耳刮子,“你冤枉?七皇女才叫冤枉!闲话但凡传开来,外人可不管你于海棠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只会记得你于海棠是七皇女的陪读!
你自家坏了名声不要紧,倒叫七皇女凭白受脏水牵连!娘娘好心收留你栽培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娘娘,这么往椒房殿抹黑的?!你叫娘娘对外如何自处!你冤枉?呸!娘娘和七皇女才叫真冤枉!”
姜贵妃恼的正是这点,也只是这点。
她对于海棠确有几分真心喜欢,但仅限于于海棠好用听话,值得她施舍几分真心,一旦于海棠不听话不好用,有一星半点拖累椒房殿、七皇女的可能,这真心,就成了狠心。
深深宫闱中,翻脸无情甚至不是贬义,而是最司空见惯的生存守则。
否则姜姑姑怎么会一得了姜贵妃明示,就敢下这样的重手。
于海棠等的就是此刻,她不顾双双肿起的脸颊,就这样挺直背扬着脸,不觉得痛,也没有半点因这滑稽惨状而生出的怨恨和委屈,努力让自己因脸颊肿痛而含混的声线保持清晰,“姑姑教训得是,是海棠不分轻重,海棠不该替自己喊冤,合该为娘娘、七皇女喊冤!
这样无凭无据的闲话,坏了海棠的名声事小,连累娘娘和七皇女事大。如今追究闲话是真是假、是谁背后污蔑有什么意义?此事既然因海棠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