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小小年纪心思活泛,眼睛也尖。”陈妈妈扯了扯嘴角,啧声咂摸道:“堂堂公主之女,倒留意起那些个张甲李乙的穿戴来。说她爱攀比吧,竟还攀比出一场算计来。如果不是误打误撞,那就是个面甜心奸的。”
说着想起之前瞥见的殿中情形,觑着陈氏的脸色轻声道:“刚才姜贵妃请念六姑娘上前说话,念六姑娘的反应……”
“你别忘了,念驸马才从江南回来。”陈氏知道陈妈妈指的是念浅安举手喊到的事,脸上苦涩淡了下去,“江南地广人杂,沿海混居着不少依附大历的外邦番人。别说风俗杂乱,只说左近卫所去其糟粕,早学了不少外邦的古怪路数。
念驸马这一路说是修纂地理志,若说是游山玩水也不冤枉他。一路奉承巴结他的文官武将只怕不少。他拿新鲜见闻哄女儿,念六姑娘又一向爱掐尖显摆,现学现卖谁瞧着都不稀奇。”
想起曾被念浅安戏弄之事就皱眉,冷着脸下了结论,“画虎不成反类犬。”
她如是想,并未因念浅安的言行生出熟悉、亲切之感,念甘然入乡随俗,私下没少做功课了解大历朝的风土人文,同样不曾对念浅安的举止起疑。
陈妈妈闻言更不会揪着不放,反而在心里松了口气:关于这位念六姑娘,孔震可查出了不少事儿。
光是住在东郊庄子上那几天,先是和刘家表哥打情骂俏,后是和靖国公世子来往不清,更甚者半夜竟由着奶娘放蒙面外男进出居室,要不是孔震摸不清对方来路,不定又得牵扯上哪家高门子弟。
如此不检点,倒有脸打着和四姑娘的幼时交情卖乖讨巧。
陈妈妈原本的犹疑变作不喜,乐见陈氏不放在心上,耳边却听陈氏语带恍惚道:“倒是念大姑娘,那份心思和手艺,叫我想起了安安还在时……”
陈妈妈看着陈氏残留着红意的眼角,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拧了一把。
要不是因为睹物伤情,陈氏又怎么会躲进下等官房黯然垂泪,又怎么会无意中听了一场壁脚。
“念大夫人守寡多年,为人坚贞本分,可见把念大姑娘教得极好。”比起念浅安,陈妈妈自然更愿意抬举念甘然,“何况公主府是公主府,永嘉候府是永嘉候府。念家大房没有男丁,和朝事牵扯不上,您若是觉着念大姑娘好,找机会亲近一二就是了。”
她巴不得陈氏能有个精神寄托,眼下却不是能深说的地儿,忙转口提醒道:“万寿宫和坤宁宫联手算计椒房殿,这事儿该和老爷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