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伺候念甘然洗漱边轻声劝解道:“大姑娘以后可别再提那样吓人的话了。现如今虽说妇人再嫁、寡妇改嫁并不稀奇,却不是候府这样的门第能做的。
何况夫人是嫡长媳,本该是候府宗妇。不说其他,单为了您脸上好看,夫人就连寡居念大夫人这层身份也是舍弃不得的。都说女婿如半子,您真为夫人和大房好,不如将心思放在为大房争一门好亲事上。”
她不敢说出口的是,本朝风气再开明,也只有接姨娘出府单过的,竟想着接正经夫人去婆家过日子,真正是惊世骇俗。
念甘然静静看了大丫鬟一眼,“知道了。”
大丫鬟端着脸盆毛巾退出去,停在门外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人人都说大姑娘即淑雅又干练,连吴妈妈都对大姑娘倾佩信服,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却觉得,大姑娘看似面甜心热,其实并不好亲近。
她伺候大姑娘几年,就战战兢兢了几年。
大丫鬟目露迷惘地站了片刻,才打起精神重新抬脚。
投映在门帘下的身影渐渐拉长,随即倏忽不见。
念甘然收回落在门边的视线,看向随手翻阅的诗集,无声摇了摇头:她肯收服一两个下人当臂膀,却没那份闲心和下人做什么好姐妹。
她懒得琢磨大丫鬟的小心思,转而想到自己。
她虽是半道穿越成因丧父而悲恸病死的念大姑娘,但几年来边适应边摸索,为吴氏和大房尽心尽力,自认没有哪一样是做得不够好的。
她努力做好念大姑娘,一半是感激吴氏的养恩,一半是为了自己,吴氏看似疼她爱她,却迂腐得只会践踏她的好意。
念甘然不再掩饰心底的不耐烦,啪一声合上诗集嗤笑道:“大历朝早不时兴贞节牌坊了,偏吴氏死要面子活受罪!”
既然知道自己没用,知道外祖家靠不上,怎么就不知道趁着于老夫人还怜惜大房时早早改嫁,再为自己和女儿寻摸一门强有力的靠山?
风言风语不过是一时的,自家过得舒心过得好才是一世的牢靠。
枉费大老爷在时,吴氏还曾做过当家主母、念家宗妇。
眼界这样短浅,她就不该和吴氏讲什么人权,真是自讨没趣。
念甘然即失望又烦躁地倒进薄被里,望着帐顶低声叹道:“可惜魏四姑娘死了……”
她用过奈香阁的东西,吃过魏家酒楼的名菜,早就笃定魏明安和她一样同是穿越者,不过她不想和奸臣之女相认,只想等彼此出阁身份转变后再看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