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王八犊子!你想得美!”
她还大骂亲家,“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是给你养的啊?活拉让你们抢去了,我的儿子都不回来看我啊!”然后再嚎啕着大哭。
她这种激烈的形式,来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来试探家人的底线。
沈梦昔曾见过她狂躁的大吵大闹,她悲悯地看着癫狂的张凤玲,仿佛看到一个孤独的灵魂,恐惧地、孤立无援地看着周遭世界,不知所措,唯有以暴力自保。
“你看啥看?小杂种!你最不是个东西!邪性的玩意儿!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滚!离我儿子远远的!不要来祸祸我家!你还看!”
齐周氏闻声赶紧拉走了沈梦昔,“离她远点。”
张凤玲已经树起了一道屏障,将自己与所有人隔开,一并隔绝所有的伤害与关怀。
鲁秀芝曾在自家饭桌上,不解地嘟囔,“凤玲咋就不能动呢,大夫不都给做好手术了吗?”
其实,人类对自身的了解,并不多于人类对宇宙的了解。
沈梦昔推断一部分原因是经络淤堵,类似于被点穴那种状态,另一部分就是张凤玲个人的心理问题。医生看病,最喜欢那种听话的,对自己充分信任的病人,因为心理影响太至关重要了。
鲁秀芝饭后织着毛衣,对齐老爷子说“爹,你说给凤玲拿点毛线,让她织毛衣行不行?好歹是个营生,要不买几盒曲别针,让她串门帘子也行啊!”
齐老爷子没说话,齐有恒瞪她,“你以为都像你那么爱织毛衣啊!”
“那可真是,天天这么躺着,好人也给躺坏了!”鲁秀芝已经完全忘记前段日子张凤玲对他们家的敌意,打心底里同情这个侄媳妇。
沈梦昔现在是六年级的学生了,跟着张老师学了两年二胡,已经拉得有模有样,邻居们已经可以听到凄美的梁祝和激扬的赛马曲了。
有时在文化馆,她还能用老式钢琴,帮着张老师给合唱团做个伴奏。
在学校,她帮老师刻钢板,印试卷,有时候也批卷子,批作业。总之,她是张老师的全能型小帮手。
转过年来,齐保健去相了两次亲,虽然都没看上,但是鲁秀芝已经很欣慰。
齐老爷子在齐有恒家住了下来,阳光好的时候找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晒晒太阳,和几个老头聊聊天,晚上再听孙女拉两段二胡,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人们似乎都忘记了那个瘫痪在床的张凤玲。
直到四月。
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