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却不同意,坚持要回县城。
一栋栋房屋上,与门框齐平的水线,提醒着人们这次洪水的高度,沈梦昔想象着所有房屋泡在水里,一片泽国的情形,心中唏嘘。
街道上、建筑物的墙壁上都有还有没清理的淤泥,路边到处是垃圾,偶尔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死鸡死猫。南河上的一座石桥被冲垮了,决堤那天没垮,倒是第二天大雨后垮了。现在上面搭着几根圆木,人们颤巍巍地走过桥。粮库那边拉出一车车臭烘烘的黄豆,路人纷纷掩鼻。
“这下地里可有肥料了!”与一辆拉臭豆子车会车后,鲁秀峰说。
“小舅你要买吗?”沈梦昔问。
“啊?”鲁秀峰一愣,“是啊是啊,小舅当然得买!”
齐家的水位线只在窗台下一点点,足见地势之高,鲁秀峰停下车,就大喊:“二姐!二姐!”
齐有恒从后院过来,看到小舅子连忙招呼,齐保安扑过去,抱住父亲,“爸!我就担心你让水给冲走了!”
“去你妈的!不能想点好的!”齐有恒抬脚作势要踢,齐保安嗷嗷叫着跳开,鲁秀芝从屋里出来,上下看着沈梦昔,“舅舅家的饭就是好啊,我姑娘都胖了!秀峰,俩孩子给你和周佩仪添麻烦了。”
“不麻烦,自己家孩子,他们可懂事了!宝珠都知道自己洗头洗袜子,比我家亚妮可强多了!”
鲁秀芝惊奇地看着女儿,“珠珠真的会洗头洗袜子了?”
“二姐,咱妈说你七岁都会烧火做饭了。”
“我那时候哪能比啊,现在孩子都托生好时候了。”鲁秀芝一副不堪回首的神情,“进屋进屋,家里乱七八糟的。”
齐家的确乱,柴垛虽然捆上了,但还是漂走了许多柈子,煤棚也只剩大块的煤块,被洗涮得闪闪发亮,院子里的砖上还有淤泥痕迹,后园的菜也都涝死了,压井里压出的水,依然有些混浊。
屋子里也有淤泥,清理起来最是麻烦,他们白天还得上班,都是齐保平在家里慢慢拾掇。炕和炉灶都是刚砌好的,齐有恒和小舅子说:“我家保平会盘炕,你信不?”
“信,你家闺女会洗头发,儿子会盘炕,我都信!”说完哈哈大笑。
“你看你,还是不信!”齐有恒不满。
“哟,老母鸡还活着?”
“我给搁门斗房顶了!”鲁秀芝有些得意地笑。
“你可真行啊,二姐,舍命不舍财的,就这么在房顶熬着,你知道咱妈都急成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