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昔听了猛地一拍案几。
“崔瑾?”
“是。”
怎么会是他?
崔瑾已从魏州调回,官复原职,虽未参与兵变,但是作为长公主的亲家,周围还是有了很多追随者。
沈梦昔忽然理解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真正含义。水,就是上位者身后的众多追随者,他们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寄托在上位者身上,根本不容许上位者懈怠。当水涌动的时候,舟只能前行,否则就是覆舟和搁浅。
就像李旦,本无称帝之心,却因身份不得不先替儿子占着位子,要么禅让,要么驾崩。
崔瑾散播谣言,目的自然是为了推她一把,尽快入局。崔瑾显然有了更高的人生目标,需要通过太平公主来实现。沈梦昔手指敲着案几,崔瑾当年受了牵连被降职,如今这是来翻本了。这是他的意愿?还是崔家的意愿?胤儿和崔十娘子知情吗?
自参与兵变之日起,便已经变成一只舟,再次被裹挟着汇入滚滚洪流。
终于还是一脚踏入了自己最不喜欢的生活方式,变得开始见疑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子女。
午夜,结束打坐,她无奈地总结,似乎除了把自己变成航空母舰,别无他法了。
第二日沈梦昔早早入宫,见到李旦,伏地大哭,“四兄,请赐月儿到洛阳定居吧,坊间传闻尘嚣甚上,这是要逼死月儿啊!”
李旦扶起妹妹,“我与月儿是亲生兄妹,一同长大,如何不知月儿心性?四兄不会轻信传闻,快打消了去东都的念头吧,如今至亲只余你我,若是让你避到东都,我有何颜面去见阿爹阿娘!”
兄妹两人抱头痛哭。
不几日,公主府传出公主大病不起的消息。玉儿和鹿儿都赶回家中探望。
沈梦昔脸色煞白,两颊深陷,倚在罗汉榻上,有气无力。
李隆基闻讯也来探病,他急急步入,布袜踩得地板咚咚作响,扑在榻边,握着沈梦昔的手,只觉冰凉,他又殷殷问道:“姑母如何了?怎会突然病得这样重?”
“御医说阿娘忧思太深,导致夜不成寐.......”鹿儿抽泣着说。
“姑母,都是三郎不好,三郎听到传闻也气愤难忍,待侄儿查到作祟宵小,定要好好惩治了给姑母出气!”
沈梦昔喘着气,摇头慢慢说:“三郎,姑母是听了你的劝,才参与起事的,谁能想到这世道,竟如此容不得姑母一个女子安稳度日,幸而姑母早和陛下说过,要去洛阳养老,否则恐